傅沐槐眼看娘子難過,趕快勸哄了一陣,又與她暢懷道:“擺佈你我倒還不算老,也另有希冀。月明也冇到出閣的年紀,這事今後再說罷。”說著,便勸住陳杏娘。看時候不早,便一道睡下了,一夜無話。
陳杏娘聞得“煥春齋”三字,甚覺耳熟,想了半晌,俄然說道:“可不就是楊柳斜街上新開的那家鋪子麼?我前兒聽人講起,說這間鋪子是京裡一家脂粉鋪的分號,所賣貨色與京裡時髦的一樣。我原說過上兩日便去瞧瞧,三不知的我們家竟還欠了人家一個大情麵。”
傅月明觀那宋家的女人,約莫隻十二三擺佈的年紀,身量未足,眉眼口鼻與宋氏無一處類似,束手束腳,神態之間甚是內疚,內心便揣測這該當不是宋氏本身生的。
傅薇仙眼尖,瞅見她麵上變色,忙問道:“姐姐如何俄然變了神采?”傅月明看了她一眼,說道:“路上顛簸得很了,略有些不大舒暢。”說著,便扶著陳杏娘,提衣上階。
這楊柳斜街乃是徽州城裡一條大街,火食暢旺,商店林立,攤販呼喊之聲不斷於耳,街上人來客往,比肩摩踵,當真是熱烈到了極處。傅家的肩輿行到一處店鋪跟前停下,傅月明攙扶了陳杏娘下轎,傅薇仙緊跟厥後。三人落地,便見麵前好一間商店,占地甚廣,門臉極大,迎頭是兩扇對開的朱漆大門,上頭懸著一方紅木匾額,書著“煥春齋“三個大字。傅月明觀那筆跡,雖非名家手筆,卻很有些獨道之處,竟另有幾分眼熟,不覺暗自吃了一驚。
這母女三人同坐了一頂藍布肩輿,桃紅、夏荷並荷花共坐了一頂,兩頂肩輿徑向楊柳斜街上行去。
半晌,她又出來,向傅月明笑道:“我們店東特允了,女人請隨我來。”說著,又向桃紅道:“後宅實在不風雅便,還請這位女人在堂上少候。”桃紅正要再說,傅月明卻道:“你在這兒等我就好。”桃紅目睹自家女人都如許說了,無法之下隻得應了。
陳杏娘聽了這話,心中也不好過,然看傅沐槐已是滿麵的不安閒,也不好再說。隻替他脫了衣裳,打發洗漱已畢,兩口兒躺在床上說話。傅沐槐因又說道:“我今兒看那位季先生穿著樸實,想必常日裡也非常寬裕。我便忖著,替他在我們家宅四周賃上一所房屋與他住,替他省些房費,也算是賓主一場。你覺得如何?”
傅沐槐待她說完,方纔又道:“話雖如此,那富朱紫家的後輩,又哪個肯入贅呢?我又怕弄來些不知根底的人,反倒誤了月明的畢生。”陳杏娘不語,半日才說道:“以是我說你招贅的主張不好,我內心也並不肯意叫月明招贅。但是我們又冇有兒子擔當家業,我也不知該如何纔好。論起來,還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養不齣兒子,我們也不會落到這上不高低不下的地步裡去。”語至此處,她竟微有哽咽之態。
邁步入門,但見堂上甚是開闊,兩邊牆上古玩書畫甚是講求,一方黃楊木櫃檯立於當中,背麵是幾排貨架,櫃檯前擠著很多女客,正在遴選貨色。一時低聲細語,一時大聲嘩笑,嘰嘰喳喳,喧華不斷,又同心向那店家壓價。隻聽那掌櫃在背麵大聲說道:“小店一應貨色概不議價,凡有嫌貴的,就請移駕往彆處去瞧瞧。”他此言一落,世人又是一陣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