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沐槐坐著吃了茶，同唐姑媽又說了些寒熱話語，就起家去了。

那唐睿倒是個極喜肇事的，走到堂上同他母親說道：“娘，你將這三個丫頭與我一個罷，小廝粗手粗腳，抵不得事。”唐姑媽橫了他一眼，說道：“你省費事罷，今時不比昔日了，你還當是在家裡！你娘要有，哪有不給的？你孃舅統共就給了這三個丫頭，你讓我有甚麼體例？莫不是叫小廝來服侍我們？成甚麼事理！”唐睿便笑道：“孃舅也是吝嗇，守著那麼大的家業，卻隻與我們這五個下人，如何夠使的！”

這般過得數日，家中統統如常，陳昭仁也還是隨季秋陽讀書。因著陳秋華前日一番言語，傅月明的女學倒是停了。連日見不著季秋陽的麵，又惦記取陳秋華與他私傳信物一事，她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煩躁。

唐睿自知前番無禮，任他母親極力數說了一頓，笑嘻嘻的立著，也不敢還口。少頃，待唐姑媽說完，他方纔又道：“孃舅膝下雖冇有兒子，卻養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好女兒。那一大一小姊妹花，當真是可貴一見的絕色。大的溫婉嬌媚，小的也是鮮豔可兒，真正少見！這也是該我造化，孃舅家中並冇兒子，今後少不得要招半子頂門度日。待我少施手腕，將這一雙大小喬攬入懷裡，那萬貫家財天然也都在我把握以內了。”唐姑媽也點頭道：“你這話，倒還像樣。我隻恐你冇個算計，還是小孩子脾氣，來了這裡到哥哥家，有了飽飯吃，那紈絝脾氣又發了。你內心既有主張，那天然好了。我瞧我那嫂子一輩子都生不齣兒子來了，哥哥那偌大的家業隻怕都下落在女兒身上了。你若能娶了大女人，省了多少事來！也不枉我養了你一場。”

這日合法午後，赤日當空，暑氣炎炎，季秋陽吃過午餐，正在屋中小憩避暑。丫頭小玉俄然走了出去，手裡提了隻天青瓷梅花提梁壺，向他笑道：“先生，我家女人請你吃盞蜜煎梅湯。”

唐睿諾諾稱是，又陪笑道：“母親也是多慮，兒子莫非連這點事理也不曉得？”唐姑媽卻數落他道：“你不要同我說嘴，你那點臭弊端瞞彆人罷了。我是你娘，我還不曉得？想著來前，你爹喪事冇完呢，你就把你屋裡阿誰翠環的肚子給弄大了。這要帶了過來，叫你孃舅一家瞥見，成甚麼模樣？你舅母就更有的說了！還幸虧我，把那丫頭給打發了，不然怎了？！你今兒纔過來罷了，腳都還冇立穩呢，就又惦記上丫頭了！我如何就生出你這麼個冇臉的東西！”一席話，將唐睿說了個滿頭滿臉。

席上世人不防傅月明驀地變臉，皆是怔了。唐姑媽見這侄女劈臉問來，本身兒子又確是無禮，雖自發當著人前，甚是冇臉，也少不得拿話兜攬，說道：“你表哥自小是隨性慣了，也是我不好，將他寵得這般不知端方。但是，他也是本日見了你，內心歡暢，一時口不擇言。兄妹情分罷了，豈有彆的？你也看在姑媽的麵上，不要同你表哥普通見地，寬恕了他這遭罷！”

唐睿遲疑道：“隻恐孃舅憂愁無子，又納了妾可怎好？”唐姑媽卻說道：“他若肯納妾，也不比及本日了。阿誰田姨娘，也是嫂子為防七出，硬塞給他的。但是你慮的也是，這世上男人的心性是最難定的，保不齊甚麼時候哥哥又想開了。”說至此處，她略想了想，忽的笑了，說道：“此事不必你憂愁，我自有奇策。你卻想好你的手腕便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親上攀親是再好不過的。”唐睿素知母親心性，便也不再多言，想了一回，說道：“本日我瞧著，阿誰大表妹不是個好相與的。盯著我的眼神怪淩人的，倒好似我跟她有甚麼舊仇，恨不得撕吃了我普通。我同她本日不過第一次見麵，我這幅好邊幅，自來是人見人愛的，這也真是奇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