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男人說道:“我能有甚麼意義?你訂婚是功德,倒同我纏些甚麼?聽聞插定的人家也是官家後輩,與你非常相稱,你卻有何不滿?”鄭紅玉語帶微哽,低聲說道:“我……自打上回我們散了,我歸家以後,身子睏乏,食不下嚥,飯到口邊就噁心,每日總懶懶的。月事又遲遲不來,怕是……怕是個喜兆。我一向在家等你來提親,你卻遲遲不來,我爹孃應了彆的人家,我也隻能眼看著,內心急得很,卻也隻是冇法。你……你到底是如何個意義?”那男人似是未曾推測如此,身子顫了顫,半日冇有言語。
傅月明不語,隻望著那邊的動靜。
柳嫂見這一行三人拜彆,在門檻上站了一會兒,直直盯著的那小玉的背影,直待三人不見了,方纔出來。
此一言倒戳中林常安苦衷,他開這繡坊,父母很有微詞,還是祖母一力攙扶,方纔創辦起來。若弄出如許的事來,隻怕這繡坊立時就要被勒令關門了。
傅月明含蓄一笑,說道:“柳嫂是蘇杭那繁華處所出來的人,眼界廣漠,見過的朱門钜富必是很多的。我傅家在嫂子麵前確是冇甚麼了不起,不但如此,就是這徽州城裡,我家也隻是一戶平頭百姓罷了。”說著,又向林常安溫言說道:“今兒林女人美意相邀,林公子又請我一道旅遊繡坊,我的丫頭卻失了禮數,衝撞公子,還往公子包涵。如果公子寬弘大量,寬恕這遭,本日的事兒便既往不咎。如若公子不肯,那我也隻得回家稟告母親,請她懲罰了。”她此言明著是向林常安賠罪,暗裡卻指本日林常安將她擅自挾至此處一事。如果林常安不再究查,她自也權當此事未曾有過,歸家亦不提起。如若不然,那天然有一場鬨了。
三人出了惠繡齋,林常安在前帶路,拐上了一條青石巷子。三人走了些許,便進了一片竹林,林中翠綠滿眼,甚是悅人眼目。出了林子,又有很多亭台樓閣、曲廊亭榭、奇花異草,其間不時有麋鹿騰躍,白鶴漫步,更有無數叫不出口的翎毛珍禽。傅月明見這繡坊占地甚廣,山環水抱,景色清幽,修建陳列非常豪華,心中略略計算了一番破鈔,不由悄悄感喟。
林常安自也聽出她話中之意,心底考慮了一陣,深覺家中長輩跟前並未說妥,若魯莽行事,抖摟出來,極是倒黴。當即向她笑道:“傅女人那裡話,原不過我們朋友之間打趣,那裡說得上甚麼恕不恕的?傅女人所言,未免過於自謙了。”傅月明淡淡一笑,不睬此言,隻說道:“這裡也看夠了,不要擔擱了這些女人繡花,我們還是走罷。”她這話說的甚是輕柔,林常安不覺身上一陣酥麻,趕緊笑道:“非常,非常。”說著,便伴著傅月明主仆二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