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見過,各分賓主落座。待酬酢已畢,陳杏娘便說道:“女人過來就是了,常來常往的,又不是頭回見,還送這些禮做甚麼,當真是外道了。”唐姑媽滿麵堆笑道:“這倒有兩個原因,一則是哥哥返來了,算是個可賀的喪事;二來我們一家子投奔到哥嫂門上,已很有些光陰。幸虧哥嫂攙扶,才立穩了腳,故而本日送些禮來,也算聊表些情意。”陳杏娘見她本日言語非常恭謙,倒很有些驚奇,也不敢掉以輕心,隻同她閒話周旋。
隔了半日,陳杏娘又說道:“雖是如許,過上兩日,你找個空子,把那季先生辭了去罷。一個女兒家,認得些字能看帳本,再讀些就是了。又不是要考秀才,定要十年寒窗的。”傅沐槐不防她忽有此語,當即問道:“為何?”陳杏娘便說道:“月兒本年就要滿十四了,眼瞅著就要有婆家上門來了。家中卻有個如此青年的先生,日日在一個屋子裡讀書,像甚麼模樣?說出去,也不好聽。”本來,雖是傅沐槐一番話讓她那趨炎附勢的心略有鬆動,卻不肯因著季秋陽的原因,便絕了這一門,故而有這番言語。
傅沐槐說道:“她若為田姨娘難過,那就更冥頑不靈了!”傅月明見他口氣不好,也不敢再說,隻轉言問道:“父親返來,還未曾到鋪子上去瞧過?”傅沐槐點頭道:“還未曾去過,待明兒起來,就疇昔瞧瞧。”傅月明聽著,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提起那事,便就此罷了。
傅月明在屋裡坐了一會兒,聽得甚感無趣,看唐春嬌在坐,便向她笑道:“姑姑一貫少見,邇來可好?”唐春嬌淺笑點頭,回了幾句。傅月明說道:“園子裡頭有幾樣花兒要開了,我們瞧瞧去?”唐春嬌知她有話要講,便應下了。
她看過東西,便叫桃紅將汗巾子收了起來,倒是把那些糖果點心分與了兩人。小玉嘴裡噙著一塊玫瑰糖,拿了一方帖子上來,說道:“女人,這兒有封帖子,也不知是誰送出去的,就擱在裡屋桌上。”桃紅瞥見,便說道:“是二門上小廝天安送來的,說是要拿給女人瞧,我就放在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