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出一射之地,林小月俄然說道:“這慧靈是我的一名遠房表姐,她父親原是姑蘇鹽課,後家遭官事,滿門開罪。我那姑父事前得知了動靜,因昔日與那平靜散人有恩,又知白雲庵在這徽州,便假借削髮之名,將她拜托此處。她來這裡,差不離也有兩三年了。”傅月明聽著,不由問道:“何必與我說這個?”林小月回身向她一笑道:“不過解解你心中的迷惑。”傅月明聽了,不好介麵,隻是不言語。林小月又喃喃自語道:“卻不知她如何和哥哥搭上的,那景象瞧來倒是她一廂甘心。可得想個甚麼體例,把這件事給了了纔好,不然任他們如許下去,還不知要生出甚麼禍害。”傅月明耳裡聽著她的言語,並不接話。她雖未曾顛末宦海的事,大抵也曉得些。這慧靈家裡既然是滿門開罪,那她亦算罪臣以後,能脫身至此處已是可貴。林家多麼家世,如何會看得上如許的女子,更不要說林常安也並不中意。
林小月望著她,含笑道:“若我說是和姐姐的緣分,姐姐信不信呢?”傅月明笑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林女人如果如此對付與我,那我們的買賣可就做此作罷。我歸去也對父親說,我們傅家可吃不下林家的這大宗買賣。”林小月知她言出必行,倒是慌了,趕緊笑道:“姐姐若說這話,可就白白孤負了我們的友情。”傅月明說道:“也不知是我孤負呢,還是你孤負?”林小月想了一回,方纔說道:“姐姐也不是外人,既然一道同事,我隻瞞著姐姐也不好。”說畢,先不答話,隻是問道:“姐姐覺我林家如何?”傅月明不明何意,據實說道:“世代為官,顯赫繁華。”
林小月嫣然一笑,說道:“我正想得個可靠得力的人管著鋪子,姐姐有如許的意義,可更好了。這個無妨,待我歸去同哥哥說一說,叫哥哥去提,決然無事的。”傅月明又說道:“林女人若覺那香料用得好,我可也要在鋪子裡賣呢,這一份利我要拿九分。”林小月笑道:“這是該當的,姐姐的方劑,所得哪怕儘歸姐姐也是該的。”
進得屋內,傅月明見這屋子不大,裡頭安排倒是劃一,百般傢什也非常精美,牆上還懸著一副仕女圖。她看了一回,便向林小月笑道:“這白雲庵的安排倒是不俗,似是外頭正殿上還高好些。”林小月在椅上坐了,表示她也坐下,隨口說道:“這白雲庵一年下來收我家香火銀子冇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太太還經常在這裡打醮,故而我有叮嚀庵主是不敢不聽的。我叫她備下這客房,凡是我有客要說話,便在其間。她們曉得我的脾氣,不會來打攪。”說著,抬頭向她一笑,說道:“倒是僻靜。”
傅月明見她話說至如此境地,料知是當真有不能說的難處,便笑道:“罷了,既是你們林家本身的事,我也懶得曉得。倒是有一樁事,我要同林女人商討商討,如果好呢我們就如此,如果不好那這件事還是作罷。”林小月趕緊問道:“甚麼事情?姐姐且說來我聽聽。”傅月明便將先前心內策畫說了出來,道:“以往鋪子裡的買賣,我是插不上手的。這新店鋪盤下來,我倒想管上一管。我家老爺固然心疼於我,卻不免有些顧忌,怕是等閒不肯承諾。故而,此事倒是你們家提出來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