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裴諸城坐在紫玄色的酸枝木圈椅上,麵色陰沉,聲音固然不高,卻極具威儀。大要看起來仍然安靜,但熟諳他脾氣的人,都曉得他現在正處在大怒當中,“章芸,你可知罪?”
“老爺想一想,若不是為了老爺,婢妾又何必自殘身材?這整件事,婢妾又能從中獲得甚麼好處?”聽到這話,章芸驀地昂首,淚痕滿麵,“此事婢妾本就冇籌算坦白老爺,隻是老爺返來後,隻問了兩句鎮國候府的事情,便倉促趕往靜姝齋,婢妾還將來得及申明。若說婢妾有欺瞞之錯,婢妾不敢否定,願任由老爺懲辦,但若說婢妾另有所圖,婢妾死不瞑目!”
“莫非我指責你錯了嗎?”裴諸城語氣沉凝,壓抑如風雨前夕。
但是,裴諸城不曉得,他所瞥見的,都是章芸用心設想好,看起來美滿是元歌無禮惡劣,桀驁不馴的景象。被捂住耳朵,矇住眼睛的人,不但是裴元歌,另有他。
“好一個割肉療病,好一個大仁大慈!”裴諸城嘲笑,心頭的肝火不住爬升,“你覺得我如此好矇騙?奉告你,簪子的劃傷,與利刃的割傷,傷口完整分歧。並且,新傷與已顛末端兩三天的舊傷也有辨彆。你左臂的傷口明顯是才用簪子等物劃傷的,竟然敢說是為元歌割肉療病?是不是還要我驗一驗你頭上的金簪,你才肯承認?”說到前麵,腔調中已經有了粉飾不住的肝火。
“四蜜斯是嫡女,元華元容是庶女,婢妾更隻是妾室,不敢有牢騷,更不敢稱委曲。”章芸聽聲辨意,曉得裴諸城的肝火已然消逝,持續道,“婢妾各式做儘,卻始終冇法得四蜜斯喜好,實在是無法,纔出此下策。本來想,若四蜜斯能是以愛好婢妾,婢妾也可為四蜜斯和老爺做個橋梁,使父女得以共享嫡親,拳拳之心,都是為了老爺著想。冇想到老爺不但不領婢妾的情意,反而指責婢妾……”
“老爺交戰在外,已經兩年未曾回府,婢妾為老爺打理家務,照顧後代,運營財產。雖不敢說勞苦功高,卻也是經心極力。老爺瞧瞧現在的裴府,就該曉得婢妾的用心。”章芸的聲音垂垂哽咽,淚珠一顆一顆從白淨的臉頰滾落,好像珍珠碎玉般,格外楚楚不幸,惹人顧恤,“但老爺一返來,涓滴不睬會婢妾的辛苦,反而因為婢妾對老爺的一片情意指責婢妾,婢妾,婢妾……”
章芸這才曉得題目出在那裡,但她早有籌辦,並不惶恐。盈盈水眸凝睇著裴諸城,漸漸地湧出淚珠來,掛在苗條的睫毛上,欲滴未滴:“本來老爺是為這件事指責我?”聲音極其淒楚,彷彿委曲無窮。
王嬤嬤卻鬆了口氣:“老爺既然罰了,那這件事就算掩疇昔了。最首要的是,鎮國候府退親之事,老爺彷彿並未起疑,這纔是真正的大幸!”末端又安撫道,“至於靜姝齋那位,鎮國候府一退親,她這輩子就算毀了,自個兒又笨拙不堪,今後想如何拿捏就如何拿捏,姨娘還怕出不了這口氣嗎?”
“我們不能有行動,彆人還不能嗎?”王嬤嬤指了指靜姝齋的方向,再指指本身頭上桂花形狀的銀簪,目露精光,“讓她脫手,到時候鬨翻了天也是靜姝齋內部的事情,那但是嫡女的院落,姨娘如何敢管?這事兒不管如何也怪不到姨娘頭上!”
“婢妾想,如果婢妾跟四蜜斯能靠近些,也能夠給老爺和四蜜斯說和說和。但這些年,不管婢妾如何奉迎四蜜斯,卻都無功而返。”章芸置若罔聞,獨自哭訴道,“老爺也親目睹到的,給四蜜斯送衣裳金飾,吃穿用物,卻被四蜜斯扔了出來,兜了婢妾一身;美意體貼寒暖,換來的倒是四蜜斯的惡言相向,乃至要脫手毆打婢妾;四蜜斯惡劣,獲咎了教習先生,婢妾一名一名地去賠罪報歉,苦苦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