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映照下，太後臉上的灰敗退去被迴光返照的金色所代替。

兩年的時候，讓慕容閣成熟安穩了很多。

當時，他隻想找到她，不管雪有多大，天有多黑。

慕容玉挑了簾子出去，一向冇有分開的柳雲熙也跟了出去。

燦金的床簾前麵不時傳來吃力的咳嗽聲和喘氣聲，每一下，都叫內裡的民氣口一緊。

雪風入喉，像是冰刃在割，那種滋味他恐怕不會健忘。當時，他雙手凍得麻痹，差點握不住韁繩，從馬背上摔下。

慕容玉拂落了碎雪，如玉華容上有了極淺微嘲的笑意。

玉宣帝在殿中不斷地來回踱步，“朕，不管你們用甚麼體例！你們必然要給朕治好太後！”

常嬤嬤跪下，以額貼地，“太後孃娘也是凡人，她現在病痛難忍，皇上不如讓她放心腸去吧！”

翌日，慕容閣奉詔入皇城，這一去已是兩年。

慕容玉的眼瞳一縮，突然回顧盯著她。

人在離世之前，彷彿能放下前塵的統統，隻剩下對感情的眷戀。

臘月十五，太後薨，舉國哀思。

他對柳雲熙的印象並不好，兩人並無過量交集，不知她成心找來是為了甚麼。

他在棺木前跪下，重重地磕了頭。

湯藥熬好以後，又送到太後的榻前，由常嬤嬤奉侍她喝下。

柳雲熙暴露美好可兒的笑容，輕聲問道：“殿下，想要我的姐姐嗎？”

常德太後已無睜眼的力量，隻抿著嘴唇不肯喝上一口。藥石無用，她已走到了生命的絕頂，除非能找來起死複生的鳳凰血，方能逆天改命。

玉宣帝發了書記，一年以內官方不得婚嫁，擺宴，不得放爆仗，掛綢帶，以哀太後之歿。

玉宣帝站著，怔怔地望著常嬤嬤手裡捧著的碗，一刹時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甚麼都冇想。

床帳中傳出一陣咳嗽，一道衰老降落的聲音道：“扶哀家起來。”

半刻的沉默以後，慕容玉緩緩道：“皇奶奶，兒臣承諾你。如果我能即位，必然會留下其他四兄弟的性命。”

“好！”太後長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灰敗又重了一分，“玉兒你先退下吧！哀家累了，想要睡上一會。”

玉宣帝滿頭是汗，蒼茫浮泛地瞪著眼睛望著殿外的積雪。風一吹，他感遭到了靈魂深處的酷寒與驚駭。

如果苟延殘喘地用藥湯吊著，又有何意義。

“哀家冇甚麼要交代的了，”太後靠在軟墊上，身子微微往下滑落。渾身的力量都被抽去，身子也不再疼痛，她隻想睡去，不問凡塵俗世，“隻願你們幾個能恭睦和順，哀家也能放心了。”

轉眼的工夫，四個孫兒都跪在了太後的榻前，太後目含沉淪地望著他們，“都來了，就差四孫子一人。讓他去封地檢驗那麼久，也不知他悔過了冇有……”

入夜鳳儀宮中一片燈火透明，太病院的太醫都來了，聚在殿外切磋個不斷。

勸了一會，常德太後還是不肯張嘴。常嬤嬤端著藥碗出了大殿，對玉宣帝道：“娘娘怕是不可了，湯藥已經喂不下去了。”

入夜以後，宮中妃嬪女眷也來鳳儀宮弔喪痛哭，大殿當中遠遠地跪了一排。此中要數一向關在寶華殿中謄寫經文的王皇後哭得最為悲傷。

幾個太子除了遷去封地的慕容閣，都來了鳳儀宮。他們無聲地坐在椅子上，目色凝重，各有各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