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姑笑道：“女人到底是個明白人，比那些看著明白實際上胡塗人好多了。”

商老太太淡淡地一笑，對商大姑道：“你去跟你嫂子說一聲，叫你爹領著那女人先去見謝尚書，尚書看了那女人就明白了。等見過了尚書，就算你、我想領著那女人見謝大奶奶，謝尚書都不會承諾。但看謝大奶奶那一策畫計如何結束。”

商大姑從正門出來，徑直到了商娘子院子裡才停下，待要去見商娘子，又繞了一段路，從穿堂向後走，到了第三進，沿著粉牆進了一個院子，瞥見富強紫藤架下，一女孩兒讀書，陽光透過紫藤葉灑一張溫婉臉上，那側著臉極貞靜、澹泊之誇姣，水綠孺、艾綠裙，一條荼白紗巾繡著幾朵綠萼梅輕飄飄地掛肩頭、飄臂膀。

晚間到了二天，商韜才從謝家返來，聽商娘子說了本日之事，便安撫她道：“放心，謝尚書又不是胡塗人，怎會叫我們家女孩兒去做甚麼丫頭？母親那般說，不過是覺紙包不住火，叫謝尚書見見女人也好，免得今後‘東窗事發’，有人惡棍我們用心藏下女人。本日有人點了一出《一捧雪》，查來查去也不知是誰點。因那唱戲優伶是理親王人，尚書也不敢清查到底，纔剛我過來，尚書跟爹爹說話時，還狐疑是理親王受安南伯調撥，給尚書上馬威呢。”

商娘子哭了兩聲，便對商琴道：“女人，太太、奶奶要見你，你過兩日，跟著你爺爺奶奶、大姑，去謝家走一遭，去去就返來。”

“女人。”一個穿戴緋紅衣裳丫頭瞧見了商大姑。

“娘還問我？不是都從謝家探聽來了嗎？瓔珞女人都等著丫頭出來奉侍她了。我們家小一輩裡冇有謝產業差，早兩日尚書冇發話時候，謝大奶奶還說叫闡兒、釋兒給她家大哥兒做伴讀，我裝聾作啞地亂來疇昔。隻怕謝大奶奶還不斷念。”商大姑從小便被商略佳耦外加商韜這哥哥當作寶貝，一日也冇誰身邊當過差，也是自小被人女人稱呼著，與謝家幾位姑奶奶斯抬斯敬地來往，她夫君楊姑爺雖冇本事，但誠懇本分，她大哥商韜又漂亮，父母又慈愛，是以雖出嫁了還養孃家，日子過得比旁人舒坦自多了。好端端姑太太做著，丫頭媳婦使喚著，冷不丁傳聞要叫她侄子去做甚麼小廝，這就是打她臉。

商大姑忙道：“女人過謙了，我戴著它，多少人家太太、奶奶向我探聽那裡打，都說好小巧心機，竟是比翠環閣裡打造頭麵還精美。女人漸漸讀書，我去尋嫂子說話。”說完，便回身領著丫頭去尋商娘子。

商琴上輩子提及來苦，但前半截生涯也風景過，身為狀元之妻，也曾見過皇後，得過犒賞，將公侯人家太太們看遍，是以這幾年後上頭時髦金飾是甚麼模樣，她一清二楚，早早畫出來，賣個幾兩銀子，也不算商家白吃白喝，“既然爺爺那樣說，那就聽他。”

商琴手裡握著一卷《菜根譚》，正讀到“一念過差，足喪平生之善；畢生檢飭，難蓋一事之愆”，手攀紫藤藤蔓上，看幾隻黑黃肚皮馬蜂紫藤花蕊長進收支出，眸子一動，推測商大姑先來看她，必是與她有關事，因而將書遞給碧闌，將頭髮上粘著兩粒紫藤花朵摘下，便向前麵商娘子屋子去，疇昔了，立門邊，未曾出來，就聽到商娘子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