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那叫珍兒的孩子俯下身去,將手中端著的桐油燈湊到那暴露墳頭地表的半截蠟燭前,用桐油燈上如豆的火焰將蠟燭撲滅,待蠟燭燃起來今後,方對黑洞底下的男人說了聲:“爹爹,好了。”
珍兒驀地想起爹爹曾說過的這裡隻要鬼冇有人,如此說來那殘破的墓碑上蹲著的應當是一隻“鬼”無疑了罷?她嚇到手腳顫抖起來,手中端著的桐油燈“撲”一聲墜到了泥土裡,周遭一頃刻墮入全然的暗中當中。天上不知何時飄來一塊烏雲,將那本來就朦昏黃朧的毛雲亮掩蔽起來,亂墳地裡驀地颳起一陣陰風,吹得四周的樹木嗚嗚作響。
人都說,一複生兩回熟,這已經是第三回了,喬珍已經比第一次來這裡膽量大了很多。但如果聽到亂墳地裡甚麼風吹草動還是要被嚇得頭皮發麻。
話音剛落,從裡頭傳出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快了,再有半個時候就好了……”
“啊!”珍兒尖叫一聲,癱軟在地,昏死了疇昔。
衛國公府世子夫人喬珍緊閉著雙眼,耳畔傳來一個男人的孔殷而欣喜的喊聲,“珍兒,珍兒……”
本來徹夜來這亂墳地裡挖墳盜墓的是父女倆,父親叫喬二奎,女兒叫喬珍,住在離這亂墳地二十裡外的黃山村。
隨即便見到底下黑洞中的光芒亮起來,珍兒曉得這是爹爹要在那些枯骨中找陪葬的東西了。公然不一會兒,就聽到父親翻撿東西的聲音。
亂墳地中間的一座墓碑傾圮的墳頭上,有個瘦肥大小的人手中端著一個碗沿有好幾個缺口的黑瓷碗,碗中半碗桐油,裡頭一條燈芯燃著,收回忽明忽暗的光。隻見此人用另一隻手護住那燃著的燈芯,蹲在墳頭上的一個兩尺寬的黑洞旁,非常嚴峻地藉著忽明忽暗的油燈的光往裡看,從那黑洞中不時傳出來鐵鍬剷土的聲音。
那冒著陰邪之氣的一雙綠瑩瑩的眼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黑暗中直直盯著珍兒,陰沉可怖至極。
因為在大武朝,如果被人曉得開墳掘墓,告發給官府,是會被判絞刑的。喬珍固然小,但是村裡人也有因為去做這謀生喪命的,以是她一個小孩子有兩重的驚駭,既驚駭人,也驚駭鬼。記得第一次跟爹爹來這裡用了半早晨挖開一個宅兆,爹爹從裡頭刨出一對兒銀鐲子,爹爹歡暢壞了,可珍兒卻被嚇得身子都僵了。比及爹爹回填了土出來讓她跟著一起回家時,她不但說不出一句話,並且身子還又冷又僵,底子站不起來。最後還是爹爹將她揹著回到了家裡。直到回到家她纔回了魂兒。
“一隻金鐲子。”喬二奎歡樂得答,隨即又說:“我再找一找,看另有另一隻冇?”
一陣冷風吹過,那瘦肥大小的人縮了縮脖子,往四周看了看,隻覺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不由得朝著那黑洞低聲說了句話:“爹爹,還很多久才氣好?”
那一雙眼碧瑩瑩的,忖著四周飄浮著的鬼火,說不出的詭異陰沉,帶著股子濃濃的邪氣。
因為是趴在墳頭的黑洞口,以是喬珍縮回脖子抬開端來,正籌辦拍一拍褲子上的土站起來時,俄然發明在爹爹挖的盜洞另一邊傾圮的石碑上,有一團黑黑的東西,睜著瑩綠的一雙眼悄無聲氣直直得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