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睇著肥胖的孫女，郭於氏眼泛淚光，身邊的丫環春香忙遞上帕子。

私底下，她並非不曉得楊氏的行動，對其剝削東風閣用度的事也早有耳聞。本就不待見佛堂裡淳於氏，連帶著對這個怯懦的孫女也是少有存眷，再者更不想引發內院紛爭，以是常日裡她挑選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瞧著蘭丫頭，也算是個孝敬的……細看那眉眼，也還算超卓。此後，如果放在身邊，多加管束，將來講不定也能成為侯府的助力……

似笑非笑的望向窗外，瞟了眼廊劣等待的譚氏。通身的潔淨利落，細眉亮目，倒是個懂禮的，剛纔的態度也算恭敬，不像這幾日偶爾見過的其他丫環婆子，眼高踩低。

一身陳舊的衣裙，尚不及院中穿行而過的丫環。那寒酸的模樣，不時的引來了四周陣陣竊保私語；她卻彷彿涓滴無所覺，兀自沉寂的步入正堂。

短短幾日永昌侯府天翻地覆，金科探花遭受殘害事件震驚京兆府，中轉禦前。今上大怒，兩個月時候，大理寺結合京兆府查審了一眾與宏旭有關聯的人，而那動手的人卻還是毫無眉目，獨一有懷疑的一名翰林院小吏也溺水而亡，末端竟然成為了一樁懸案。

“梳洗打扮？換上？”

打簾聲起，邁過門檻進入正堂的郭蘭心，瞥見了主位上一名服飾華貴的老婦人。六十餘歲的年紀，斑白頭髮，本是有些肥碩的臉上儘是皺紋。現在，老婦人正端坐著，一雙渾濁的老眼目光變更，正上高低下細心的打量著她。

白淨的男性手指，輕撫過梨木花架，顧恤的探向一株肥胖的春蘭，薄唇微張，似有千言萬語……

哽嚥著，摟過那肥胖的身軀入懷，郭於氏悄悄拍撫著孫女後背，深陷在那片淚光裡。心機流轉，一雙渾濁的老眼望向窗外。

那而楊氏，更是個心狠的！想必，平常聽到的那些傳聞也是多有水分……

寵妾滅妻，苛待嫡女，畢竟對大兒子來講並不是甚麼光彩的名聲……當年的一出平妻，雖換來了權勢，卻也讓世家大族詬病多年。

五天四夜，究竟是遭受了多麼折磨，誌向高遠的兒子纔會目光暗淡，生無可戀，一死擺脫？

“今兒，就是要讓老太太看看，郭家的女兒，大房的嫡女，到底過得是甚麼日子！”

瞧那冇幾兩肉，一陣風彷彿就能吹倒的肥胖身材，巴掌大的蠟黃笑容，到底是受了多少苛待？如果再冇人撐腰，說不定就……

目光一轉，郭蘭心含笑迴應：“打扮好了，好叫人曉得，我過得好嗎？”

心有不甘的老太爺在禦階下長跪不起，最後終究被今上召見，密談了兩個時候；冇有人曉得，二人的說話內容。終究的成果，是老太爺回府後緊閉書房一夜，第二日便上表致仕，隨後退居祖宅；並在臨走之前，正法了幺子身邊十多個服侍的主子……

一個不堪大婦困守佛堂，一個忙於朝政追逐權勢，不異的，都是對這個孩子不聞不問……

***

但是，統統的誇姣，必定是曇花一現；統統，閉幕在了阿誰春季的雨天！

“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突來的話語令郭蘭心震驚，彷彿遭到了天大的恩德，她哭泣著，抬起淚眼，肥胖的手顫抖著伸出，抓住了郭於氏儘是皺紋的手掌，濡慕的望著老太太的眉眼。

重重白霧當中，由遠及近，清雅的居室，天青色的簾幕緩緩升起，暴露簾下一抹超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