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一下子咳了起來,臉都咳的有些發紅。女扮男裝很多見,但是女扮男裝逛花樓的,他還是頭一次聞聲。恰好沈妙還一副非常開闊的模樣,一絲羞赧也無。
高陽冇理他,隻是暗自測度道:“方纔她用扇子遮住臉,同裴琅說的到底是甚麼話。”高陽點頭:“偏用扇子遮住了,莫非他曉得你會唇語?”說這句話的時候,高陽看向謝景行。
沈妙道:“你無妨好好考慮一下。”
沈妙衝莫擎使了個眼色,莫擎趕緊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前,流螢掃了他一眼,麵上有些憤怒。莫擎也很難堪,沈妙不籌算久留,對流螢點了點頭便起家走了。也不知身後流螢是何模樣。
裴琅彆開眼,豆蔻少女再美,畢竟是青澀的,特彆是沈妙這類眉眼和順清秀的才子,更是端莊矜持。裴琅也不是愛美之人,卻有那麼一刹時微微亂了心智,感覺這是非常不對的,違和的。
“世上有些人,本是玉,混在石頭堆裡久了,也就成了石頭。可有些人,心氣兒藏在骨頭裡,便是將人碾碎了磨成渣,骨子裡的傲氣都不會變動一分。聽聞那裴知府雖說是犯了罪,當初卻也是個傲氣之人,想來教出的一雙後代不遑多讓。你說,”沈妙看向裴琅:“那女人甘願是以淪落風塵的貴女身份活著,還是以青樓名伶洗淨鉛華的身份活著?”
他端起酒來飲了一口,本該是醇厚佳釀,偏在嘴裡澀的驚人。
裴琅閉了閉眼,麵上顯出痛苦之色。
裴琅沉默半晌,看向沈妙:“你所說的朱紫,是哪位?”
“你要我當內應?”裴琅不成思議的看向沈妙。
沈妙微微一笑:“定王傅修宜。”
裴琅麵色逐步規複淡然,彷彿又回到了阿誰狷介溫潤的先生模樣。
沈妙冇有答覆,身子巋然不動。穀雨有些奇特,瞧見沈妙彷彿在看甚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見她看的處所,恰是街道劈麵的角落,那邊站著個青衣人,正望著寶香樓的小築。
“沈妙!”裴琅俄然大聲喝道,不知沈妙那一句戳到了他的痛苦,他一下子衝動起來,連驚蟄和穀雨也為之側目。裴琅怒道:“你休想!”
“裴先生竟如此心急,不消美酒就論美人,是不是有些牛嚼牡丹?”沈妙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裴琅死死盯著沈妙,如果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冇明白沈妙的企圖,他便是真正的傻子了。
待出了寶香樓的門,驚蟄才忿忿不平道:“姑……少爺美意美意想為她贖身,卻不想她竟如此不承情。實在是美意冇好報。”
最後一句,也不知是諷刺還是客氣,說的裴琅眉頭微皺,目睹著沈妙帶著幾人退了出去。
沈妙的阿誰故事講得輕鬆,那是因為信賴裴琅聽得懂,而這裡的三人亦不是笨伯,略略一想就明白了。
“裴先生如此感念,想來是感同身受。”沈妙托腮笑盈盈的瞧著他:“不過想來這和裴先生都冇甚麼乾係,因為裴先生並非魯地人,裴先生但是自來就生在定都城的商戶。提及這些,不過是因為這魯酒醉人,一時感念罷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眸清澈,眼神卻彷彿帶些促狹,清楚是純真的少女模樣,一刹時竟有種不自知的嬌媚風情,裴琅目光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