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羅雲一邊扶他坐下,一邊命人把鏡子拿進屋裡去,想給他揉一揉額角,又有些放不上麵子,沉默了一瞬,到底隻是咳了一聲,問道:“要不要歸去歇歇?”
儲秀宮裡已住了很多合適前提的官家男人,每日有人教誨禮節,有位份的君侍從侍們都要去看一看,鄰近初選,連蕭逸也走情勢地去了一趟。
待轉過迴廊,還未見到人,便聽到了柳瑜的笑聲,聲音不大,脆生生地讓人聽了也非常歡暢。
“殿下言重了,馮家對我一家都有拯救之恩,我粉身碎骨也無覺得報。”
“啊,殿下,不消的,”洛洲趕緊製止,一邊托了托沉重的肚子:“隻是孩子動得有些短長,太醫前幾日看過,說是普通的。”
“嗯,他跟著我大姐去了任上,聽大姐傳來的動靜,這些年精力好很多了。”
“坐下說話吧,”馮晴見他站著吃力,便上前扶了一把,領他到花廊後尋了個處所坐下來,扣問道:“身子還好吧?”
“我曉得,不過後宮裡麼,就那麼一回事,”馮晴笑笑,並不如何在乎:“總歸要添新人的,何必讓三姐夫難做呢。”
馮晴這纔看清她拿的是一麵鏡子,卻不似平常的銅鏡,而是非常亮光,在太陽下乃至有些刺目。
洛洲隻聽了幾句,就有點難堪,轉頭去看馮晴,卻見他眼中似笑非笑,倒是看不出來有冇有動氣。
約莫是穆羅雲手動了一下,鏡子折射的光讓馮晴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身子晃了晃,穆羅雲一愣,從速放下了鏡子去扶他:“如何樣,冇事吧?”
“哎,你少說幾句吧,人家到底是有位份的侍人。再說,你也看到了,他懷著孩子呢。”
她當然曉得,視她為君,性命能夠給她,內心卻不敢再信她,不肯再為她翻開。就是曉得才華,穆羅雲恨得牙癢癢,也不曉得是氣他多點,還是氣本身多點。恰好又捨不得碰他一指頭,氣哼哼地在他額頭敲了下,號令道:“不準說話了,閉上眼,睡覺。”
“嗯?”
“這幾個月經常想起來,倒是記得越來越清楚了,”穆羅雲乾脆拿掉了他發間的玉釵,幫他理了理散落下來的長髮,突發奇想道:“要不朕帶你去行宮住幾天吧,換個環境,說不定你的病症就好了。”
馮晴不覺得意,替她清算好了衣冠,便推了推她:“陛下該去上朝了,臣也要去儲秀宮看看。”
幾個太醫見他的症狀,本來還覺得他有喜了,診了又診,卻並不是滑脈,不由擔憂起來。
“瓊州?”
“彆這麼說,不語對我說過,多虧你幫了我們很多,”馮晴朝他笑笑:“不然我們在鐘晴宮的時候恐怕過得更尷尬。”
這些選出的男人都在十四到十八歲,恰是少年心性,即便是在宮中,被端方壓抑著,也難掩那幾分活潑和獵奇。
“那也該好生重視著,”馮晴也不勉強,隻表示他的宮人道:“你們主子身子重,你們也該多用點心。”
眼看她愁得要病急亂投醫了,馮晴不由噗得一笑,展開眼看她:“陛下不氣臣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