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末這半天的相處，穆羅雲大抵摸清了馮晴的設法，他彷彿真的是已經斷唸了，固然不會輕生，但對身家性命卻也冇有太多的沉淪。麵對她的時候，冇有痛恨，也冇有氣憤，更冇有甚麼悲傷或者歡暢的表情，全然是死水無波的模樣。

“當然，另有，吃過飯就睡在這裡吧，等下叫淺娘叮嚀人給你清算間屋子，”瞥見兒子雀躍又謹慎的模樣，穆羅雲內心實在不好受，她真的是忽視這個他們父子太久了，才弄得父子倆現在一個心如死灰，一個謹慎翼翼。

馮晴的端方一貫是很好的，固然下不來床，但還是恭敬地謝了恩。果然閉上了眼。

“是，兒臣遵旨。”穆芝遙被她抱著，一下子就有點不知所措，呆板有禮地答允了，隔了好一會，便在她膝上扭了扭身子，張了張口又閉上，幾次了兩次，纔敢小聲問：“每天都能夠嗎？”

“你先睡一會，養養精力，等晚一點朕讓芝遙過來陪你，我們一起用飯。”

穆羅雲出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返來了，走到馮晴跟去，把手搓暖了纔敢去握他的手：“芝遙來了，我們去外間用膳吧？”

“嗯，遙兒在皇子宮，教習官對遙兒很好。”生在宮廷中，穆芝遙從懂事的時候起，就比彆的孩子多接受了很多，他曉得母親對父親不好，也曉得父親固然是君後，卻一向過得很辛苦。更曉得他和溫子墨等人的孩子固然同為天子的孩子，卻不是劃一的。固然才八歲，卻已經非常靈巧懂事，對著父親一向是報喜不報憂。

“不如何我也熬不過幾年了，擺佈不過是想等芝遙再大一些，”對這個一向跟從在本身身邊不離不棄的小廝，馮晴一向非常感激，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要他起來：“你不必擔憂，陛下隻說要好好待我。如此罷了。”

馮晴已經放棄去猜想她的企圖，她現在獨一的牽掛就是穆芝遙，既然穆芝遙無事，他就並不驚駭任何對待。是以穆羅雲要他躺下，他便安靜地躺了下來。

而麵前的人，不管她再如何遐想，彷彿都與當年的馮晴找不到一點乾係了。他才二十六七，鬢角卻已染了霜雪的色彩，本來的高傲和明麗都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掩不去的倦怠和病容。本來極好的麵貌，更是叫她培植得蹤跡全無了。

“朕來。”

但如許彷彿也不算太差。起碼，他不會順從她的照顧，內心也對穆芝遙另有所牽掛，隻要有穆芝遙在，她信賴，總有一天，她能把他的心捂暖，就算不肯再愛她，他們也還能成為和敦睦睦的一家人。

穆羅雲見他毫無興趣，也不再開口，隻謹慎的把他擁住了，在他背上悄悄拍了拍：“那你睡吧，等會如果感覺不舒暢了就跟朕說。”

“好，好。遙兒比來可好？”

“都是一樣的。”馮晴並不在乎這些，究竟上，在秋夏季候，他不管如何躺著，隻要時候一久，都會手腳冰冷，疼得受不住。

穆羅雲看了好久，終究忍不住伸手，撫了撫他的長髮。你必然會好起來，我們必然還來得及的。下半生，穆羅雲定會愛你，敬你，護你，信你，哪怕存亡名滅，也再不讓你受半分委曲，吃一點痛苦。

和順的聲音和承諾讓馮晴微微失了神，回過神來卻並冇有歡暢的神采，隻是閉上了眼不去看她：“陛下，老是叫人看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