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千總駐步,麵露難色,而後他坐回書案前又是一聲長歎。
工夫飛逝,轉眼已過一年餘。他所記得的衛絳一向是病殃殃的模樣。眼下,拿夜明珠細照,他纔看清昔日青梅已變了模樣,更加的都雅了。
想來憤恚,衛二郎又伸手打他兩拳,不過衛二郎已醉,脫手綿軟有力,他含混不輕嘟囔幾句,便一頭栽在案上睡著了。先前,他風風火火衝出去講有急事,到最後半個字都冇提。
大年初三是老鼠結婚的日子,衛府裡都早早熄燈安息,隻要幾個護院在園中巡查。
衛千總故意向著衛珍兒,並不急於衛絳的婚事,一來她年紀還小,二來她與墨華訂婚,這樁婚事跑不了,倒是衛珍兒更加毒手。
一陣急風拂過,驀地又愣住了。護院回眸提燈照,隻見枝葉輕搖,怕是被風颳的。
貳心機不在衛二郎的醉話上,隻想著那軟玉嬌羞,想到深處,不由悄悄抱怨:“若成事被打也就罷了,他倆絕壁勒馬,甚麼事都冇乾就被打得這麼慘,真是夠冤枉。”
“二哥,彆……我還冇阿誰……還冇……”
過了半晌,“蛇”在屋脊磚瓦間遊移,再順廊柱悄悄地潛入另一間房。房中無光,伸手不見五指。黑衣人從懷裡取出顆夜明珠,藉著這幽光在房中細照,而後走到榻邊掀起垂紗帳。
衛千總兩手負於身後,在房中來回踱步,偶爾感喟,偶爾凝神思忖。
這回衛二郎甚是難堪。墨華趁此機遇將衣衫套在他腦袋上,遞給衛絳一個“跑”的眼色。衛絳又羞又惱,她倉促地穿起衣裳,趿著繡花鞋忙不迭地逃了。
櫃中悄悄地躺著兩本藍冊,很早之前,安然見到過。當時衛絳冇說這上麵是甚麼,隻是倉猝地將它放到櫃裡鎖好。眼下,林采晏翻了幾張,一堆的鬼畫符,中間還以硃砂筆做暗號。
說罷,他抬頭灌下一杯酒,抹著眼淚細數兒時兄妹交誼。墨華一麵聽著一麵拿著蛋在臉上滾,碰到傷處不由皺眉吸氣。
衛絳捂嘴驚呆了,這回輪到她瞠目結舌,見衛二郎還想出拳,她倉猝攔上。
固然看不懂這是甚麼,但林采晏感覺這兩本冊子相稱首要,他捲起藏於衣中,悄悄地走回衛絳榻邊輕撫下她的發。
打過架後,衛二郎與墨華朋友照做,酒照喝。衛二郎拿來白煮蛋給墨華敷瘀青,一邊喝酒一邊鬼哭狼嚎,捶心肝。
衛絳咬牙忿忿,合起兩本藍冊放回櫃中,心想這魁虎死了都不讓人安寧,的確十惡不赦。她滅了燭燈爬回榻上,為以後的事作起籌算,但是冇過量久便睡著了。
墨華見此便直言道:“寄父有何難處,無妨直說。”
林采晏不由自主伸脫手,剛要觸上她的腮頰,她俄然回身麵壁,以背相對。她睡姿不雅,怕熱似地抬起腳擱到被上,烏黑的後背一覽無遺。
“阿絳,我想你了。”他邊呢喃邊低頭在她肩上印下一吻。
話音未落,衛二郎就給了墨華一拳。
驀地,衛絳想起魁虎臨死前說的話,他說她爹賣主求榮、通敵叛國。
宿世恩仇宿世了。墨爺以命抵債,算是還清了。衛絳心想:這一世墨華承諾她會幫忙衛家清理流派,稱霸無極海,他的確也做到了。但是她內心始終有個結,她想曉得上一世為何衛家會蒙受橫禍,是否此禍也與墨華的出身有關?
次日朝晨,墨華特地換上新袍,束起小冠,打扮得英姿颯爽去與衛千總。他與衛絳訂婚有一年餘,並且方纔經曆過災害,衛千總理應一口承諾,可墨華與他議論此事時,他竟然非常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