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富無法長歎,“的確是氣話。”張文莊拍了拍年富的肩膀,“狗好殺,這狗肉卻不好吃,太膻。再則狗仆人氣度侷促,剛愎自用,且無容人之量,畢竟難成氣候。”年富目光緊盯著年季,直至年季被瞧得毛骨悚然,寂然投降道,“殺人偶然無需見血,所謂‘報酬財死,鳥為食亡’,以年至公子的詭譎心機、淩厲手腕,想來不會不明白對於如許的人,最好的體例就是――”年季似笑非笑望向張文莊。張文莊淡然一笑,“人間‘名利’二字最是累人!”
年富倉猝翻開暗紅色漆盒,一莖九穗的麥稈鮮明閃現麵前,拿起麥穗,年富心頭大慟。眼角餘光瞥見金色綢緞之下似有硬物,扯開暗紅色漆盒的夾層,找到了一枚碎成了一半的扳指。瞧著玉質溫潤,光彩光鮮,若然完整定然代價不菲,但是此時隻剩下一半又有何代價,這令年富百思不得其解。
張文莊將手中裝有淨水的白瓷碗謹慎翼翼置於火苗之上。三人湊上前來瞪大眼睛,張文莊悄悄撥弄水中的半枚扳指,俄然眼尖的年季驚呼,“有字?!”的確在扳指內壁之上透出些微光芒,年富細心辨認,“洪武元年太子標贈於”張文莊感慨道,“看來是百餘年前的皇家古物,隻是奉送於誰,或可在明朝洪武年間的古書文籍當中找到出處。”年富點頭,將半枚扳指從淨水中撈出,取出絹帕細心擦拭,隨後歸入懷中。
一腳剛踏進梨枝苑李東亭粗暴的哭嚎聲還是嚇了年富一行心驚膽顫,三人立於門外遲疑很久,最後不約而同的挑選臨時還是不要打攪為好。年富蹙眉,深思半晌,“初冬漸至,狗肉滋補――”年季訥然眨眼,“說的是氣話吧?”
見年富深思不語,似有疑慮,年季扣問,“但是猜疑孔集此舉有何目標?”年富點頭,“孔集兄繫著王謝,才情敏捷,行事豁達,此舉定然出於美意,不疑有他。我想不通的是,像他如許的人怎會說死就死了呢?”
驚聞凶信,年富心中驚奇不定。三人剛一落座,年富徑直道,“兄長如何猜出這枚扳指上定然另藏玄機?”張文莊淡笑,“多年前愚兄隨家父遠遊贛南,曾巧遇一名微雕藝人,能在米粒之上刻下宋朝詞人蘇軾的‘水調歌頭’,技藝之高深,詞訟之纖巧,令人敬佩。以是乍見這枚扳指,愚兄並不肯定此中玄機,純屬幸運一試。”
孔集、李東亭、張玉三人對於年富而言,有著一份特彆的感情,彷彿是為了記念曾經那段逝去的芳華影象,他對這三人的來往從未摻雜過量的好處算計。驚聞孔集薨逝,年富百感交集,現在又見梨枝萬念俱灰,年富心機百轉,俄然笑道,“好你個浪蕩子,即使騙儘天下人,又豈能瞞得了我!”說完抬頭喝酒,竟是說不出的暢快。
年季將昏睡疇昔的李東亭扶進裡間配房歇息,出來時已是一身極新,望著漆盒中“一莖九穗”的麥稈,年季摸了摸青須紮手的下巴,“田產嘉禾,一莖九穗。此乃天賜吉兆,或可解年玨本日之困局。至於這半枚扳指,卻不知是何企圖了,想來對你意義不凡。”麵對年季獵奇的目光,年富蹙眉,淡淡點頭。
四年疇昔了,不知時候的沙漏可否填平嗜殺手足帶來的創傷。隻是這一次,怕又是一次情非得已,無可何如吧。
年富愁眉不瞻望著張文莊,盈盈半指的扳指被張文莊顛來倒去看了不下十餘遍,就在年季不耐煩想再挪揄一二時,張文莊俄然麵前一亮,“倒碗淨水來!”梨枝轉進內房,不消半晌,端來一碗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