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富端著茶器的手微微一抖，一滴水珠濺落桌案。情知方劑敬定然發覺到甚麼，卻在此時，通政司衙署彆傳來張起麟尖細光滑的聲音，“通政司通政使年大人聽旨！”年富倉猝帶著方劑敬走出外堂，跪地接旨，“皇上口諭，擢令年通政使速去軍機章處聽召，欽此！”

“如此看來，你主和？”年富躬身垂首，朗聲道，“沙俄犯境由來已久，且年年戰，卻年年來犯。臣讀明人著書‘北夷外史’，知那沙俄雖幅遠廣寬，卻因地處北境氣候陰寒，十月便已大雪封山，一年稼軒三季方能成熟，以是公浩繁溫飽。可要是以以為沙俄乃瘠薄弱國那就大錯特錯了――”

年富恭恭敬敬蒲伏在地，不做涓滴遊移道，“前日得知張文莊大人棄文從戎，遠赴北疆，想到沙俄遊牧部族茹毛飲血，貪婪無度，不免心中擔憂，失態之下便多飲了幾杯。”雍正笑罵，“你倒是很有見地。”年富心頭一鬆，不覺長長的鬆了口氣，這一幕又紮踏實實的落在了雍正的眼中。

年富話未說完，一旁朱軾咳嗽的弊端又犯了，“咳咳咳咳！”雍正體貼道，“愛卿咳疾複發，可要喚來太醫瞧上一瞧？”朱軾一愣，隨即難堪點頭，“老臣無恙，無恙。”雍正臥眉微抬表示年富持續。年富重整說話，不在理睬郭晉安臉上陰測測的笑意，安閒道，“據臣所知，沙俄盛產鐵礦、金礦、煤礦，國中貴族多以銀器金器為平常用度。所需餬口必須多與歐洲諸國貿易所得。”乘著年富停頓的間隙，張廷玉大人插言道，“既然如此充足，為何年年犯境，燒殺打劫，無惡不作？”

年富謝恩起家，雍正話鋒一轉道，“本來這差事交由張文莊是最合適不過的，可眼下黑水軍需求將才，朕也就不得不割愛了。”年富心頭一動，眼角的餘光瞥見左邊張廷玉鬆散冷硬的臉上還是不顯山不漏水，倒是他身後的郭晉安彷彿鎮靜當中透著一絲難以發覺的顧忌。

年富微微昂首，見明黃禦榻之上的雍正盤腿而坐，手中佛珠輕轉，神情寂然，無喜亦無悲，令人難以揣摩，“一場困難卓絕的戰役打下來，打的是民生賦稅。戰則止戰，為的是天下承平，與國投機；戰則不能止戰，必致一國深陷泥潭，與國有利。”話音剛落，右手一側張廷玉鬆散端肅的臉上暴露一絲笑意，意味不明的瞥了眼劈麵的朱軾垂白叟撫須深思。雍正抬手遙拂，“起來回話。”年富口稱“萬歲”，爬起家垂首立於階下。此時年富才得以看清立於張廷玉身後之人恰是有過兩麵之緣的禮部侍郎郭晉安。

言罷，金戈鐵馬之音振聾發聵，朱軾又想以咳嗽提示年富君前奏對慎言慎行，如此殺伐之言怎可不經思慮胡亂付諸於口！雍正沉吟點頭，“既然戰，無畢其功於一役之效果，言和又當如何？”一旁張廷玉倉猝站起家，耿骨切諫，“皇上不成！北方遊牧乃虎狼之師，茹毛飲血，不受教養，何故言和？！”雍正抬手打斷張廷玉的義正詞嚴，狹長眼眸微挑表示年富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