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一進門,便從沈墨臉上瞧出不好來,拈著帕子摁了摁眼角,拉起沈墨的手,悲慼的說道,“沈哥哥,你莫要如此,顧蜜斯吉人天相,上一回也是這般嚇人,厥後不也是好好的?”
喬、顧兩家來往甚密,兩人算得上青梅竹馬。
承訓齋表裡退了個潔淨,隻留了沈墨親信書藝、書禮守在門外。
大師都是聰明人,這話說得太直白了便欠都雅了,顧晨適時止住了話頭,等沈墨的答覆。
沈墨站在兩人身後,一雙向來深沉無波的利眸當中,是少有的惶恐之色。不過是過了一晚罷了,他的微兒,昨日還慘白的小臉,本日已出現青灰色,滅亡的氣味彷彿已經繚繞在這年青的少女身上。莫非,這回真是......到頭了嗎?
喬暮軒伏在沈墨膝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喬暮軒淚如雨下,從顧晨手裡掙紮出來,撲到顧元微床邊,“表姐,表姐,軒兒來看你了,你醒一醒好不好?表姐,軒兒還等你來娶我呢,表姐......唔唔......”
顧晨俄然一把捂住喬暮軒,不讓他再說下去,口中輕斥道,“軒兒,不成胡言亂語,不要吵著你表姐歇息。來,先隨父親出去......”說著,眼神表示親信劉氏芳萍把人先帶出去。
“軒兒我自藐視著長大,視如己出,天然不想難堪他,他與微兒的婚事,自是要緩一緩。不過......”沈墨俄然悄悄地勾起了唇,“不是另有喬至公子麼?不管如何,你我都會是姻親,你放心便是。”說著,臉上的笑意深了起來。
沈墨冷靜地坐了下來,一手扶額,一手胡亂一揮,“都下去吧,懷青你留下,陪我說說話。”
顧晨曉得,懷青對沈墨來講就如同他的一隻手,兩人之間的奧妙向來也不避諱他,便直言道,“沈哥哥,你彆怪我這時候拿那些事來滋擾你,可......這是天大的事情,我必必要你給我一個答覆。”
懷青剛纔稍稍分開了下,返來後,見兩人話談得差未幾了,便悄悄說道,“老爺,顧老爺,喬至公子來了。”
一碗藥灌下去,也不知有幾口是入了顧元微口中的,大部分都順著唇角,流了出來。
沈墨與顧晨相對而坐,一乾下人全數都遣了下去。
一聲嘩啦脆響,沈墨鐘愛的一套白釉瓷器,回聲而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那冊子,隻等本年這筆賄銀入賬,便大功勝利。”顧晨頓了頓,呷了口茶,持續道,“本來,隻等開春,你我兩家便真正成了一家人,屆時我便把冊子給你,喬、顧兩家也成了一條船上的人。可現在,顧蜜斯身子抱恙,恐怕得養些光陰,那婚期也不知趕不趕得上......”
“廢料,十足都是廢料!養之何用!”沈墨連聲怒喝,顧府重地承訓齋表裡奴婢,皆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三日,不過是三日,微兒從梅園返來隻要三日啊,不是稍感風寒麼,如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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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暮軒立時回神般,跪到沈墨身邊,拉住他的手祈求道,“姑父,軒兒曉得,此時見顧表姐不應時宜,可......軒兒實在顧慮表姐,求姑父讓我見見表姐,好不好?”說著,那雙亮澈的眸子裡,便盈滿了淚水,一顆顆如珍珠般的淚珠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