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竹領了命端來淨水,杜雲澤用紗布浸了水,謹慎翼翼的將林語箏兩隻手心攤開,細細掠過後,又上了藥包紮好了,做完這些尚且不敷,他哈腰,在案幾旁的藥箱裡翻滾了一會兒,拿出一把修指甲的小刀,藉著窗外明麗的日光,將林語箏那兩排嵌著乾枯血跡,還留有一半丹蔻的指甲給修剪了個潔淨。
林語箏深吸一口氣,強壓這本身心頭的一些懼意,走到那棺材跟前,緩緩道:“姐姐,可貴你的奴婢掛念著你,還念著你身前喜好的東西,mm我這就把她送到你枕邊,你不必惶恐。”
林語箏想了想道:“我畢竟隻是一個末等換衣,安宮中禮法,也隻因有兩個宮女服侍著,現在已是皇後孃娘恩情,多賜了一個宮女給我,你要到我這邊,隻怕目前還不宜開口,不過既然你家主子死前對我有厚望,我自不會負了她的意,待我高升之日,必是你到我身邊之時。”
杜雲澤從藥箱中取出藥枕,放在床鋪之上,憐竹會心,將林語箏手從素色花被從拿出,翻開手腕時,掌心四個半月形指紋還是滲著血絲,觸目驚心。
玉蘭應有愧意,也不吱聲,倒是林語箏接過了那玉扳指,遞到憐竹麵前道:“那……我不做,你來?”
“如何?莫非你家主子又舊病複發了?”杜雲澤倉猝粉飾道,話語中不乏一絲戲謔。
宮女領命起家,憐竹上前,替林語箏點了一支香,遞到她手中。林語箏雙膝跪在錦緞包裹的跪墊之上,正視莊清語的靈位,心中沉默道:“莊婕妤,我本日來是要向你請罪的,第一,我不是你當日許下商定之人,斷不能幫你完成那商定,隻怕不能讓你含笑地府了;第二,對於你的厚愛,恕語箏癡頑,不知本身何德何能,能讓你感覺我能夠獨步後宮,但承你吉言,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儘管將你我商定托夢於我,我定當幫你完成。”
憐竹退後兩步,低眉回道:“奴婢也不清楚,昨日奴婢服侍主子洗漱時,還是好的,奴婢也不曉得是甚麼時候傷的。”
“不……不是……我家主子渾身發燙,昨日莊婕妤冇了,我家主子半夜去記唸了返來就睡了,今兒一早也冇起家,剛憐竹進房一看,主子燒的短長,神態不清。”春雨半帶著哭腔把話講完,又忍不住道:“不幸太病院那幫狗仗人勢的東西,一聽主子隻是一個末品的換衣,誰也不肯意來,奴婢也是聽掉隊門的小寺人說,你正在回太病院的路上,才一起迎了過來。”
那女子哎喲一聲跌在了地上,低眉間杜雲澤方看清了她紅腫的雙眸,女子見了他,委曲更勝,跪走上前抓住杜雲澤一片衣衿,泣道:“杜太醫,總算找到你了,快去救救林換衣吧。”
玉蘭低頭,烏黑的長髮被白素所裹,隻暴露一雙哭紅腫的眼睛,小聲抽泣著道:“皇上說這氣候漸熱了,不好擺,明日恰好是欽天監占的黃道穀旦,說是要早些讓婕妤娘娘入土為安。”
玉蘭聽了此話,忍住了哭腔,冷靜點頭謝了恩。
林語箏倒不知這玉蘭如此忠心,心中頓時感慨,又想起了憐星,頓生不忍之心,便道:“既如此,那就放入娘娘隨葬品當中吧。”
林語箏歎道:“也罷,早些入土為安的好,難為皇上還掛念著,姐姐也瞑目了。”正要回身,卻見玉蘭手中似握著一個東西,臉上略有啞忍驚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