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說到這杜太醫，林語箏當真不是太熟，其一是因為這杜太醫進宮光陰稍短，隻要短短半載，其二便是之前林語箏身處高位，底下的主子決然不會拿她的身子開打趣，常常請的都是太病院資格純熟的董太醫，胡太醫，又怎會去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青太醫。

那被叫做彩蝶的女子也趕緊噤聲，低著頭，從身後推搡著那小寺人道：“曉得了，小季子，我們還是快去給娘娘熬藥吧。”

杜雲澤轉成分開，隻留下呆站在那邊的林語箏，待她思路迴歸，那人的背影早已經冇入禦花圃的曲徑當中。

林語箏低下頭，眼神一下子落空了焦距，退後了兩步靠上冰冷的假山，偏頭咬唇道：“杜太醫想曉得本相嗎？本相就是像大師看到的那樣。”她閉上眼睛，似是痛徹心扉道：“如果杜太醫也感覺，語箏是那樣的人，那語箏便是，杜太醫也無需救我，你當時救我，卻陷我於現在的生不如死，我隻會恨你。”

那小宮女看起來年紀不大，紮著雙垂髻，見小寺人這麼說，又不平道：“但是，哪有這麼巧的事情，那邊蔣嬪才懷上，這邊我家昭容娘娘就小產了，你說會不會是蔣嬪的孩子剋死了梁昭容的孩子？”

暮春四月，禦花圃花團錦簇，鳥語花香織就的世外桃源原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魔窟，林語箏纖手握成拳狀，不由扼腕，早知現在，到不如得寵之時就掃清停滯。

葉心儀搖了點頭道：“魚兒不像我們人，會曉得饑飽，它們如果吃多了就會撐死。”

葉心儀轉過身子，抬起清臒慘白的臉對著林語箏道：“我曉得，你不是籠中鳥，這長春宮困不住你。”

杜雲澤從未想到林語箏會說出這類話，隻覺胸口一悶，抬眸方見林語箏跌倒在地，緊跟著走上前，將手伸到她的麵前。

林語箏眼角斜斜掃了眼藥方，福身道：“多謝杜太醫。”

“小主這是有芥蒂。”杜雲澤鬆開林語箏手腕，起家站在一旁，轉頭看著環膝抱著，靠坐在假山下低眉不語的林語箏，不由蹙眉。

杜雲澤是行醫之人，從方纔見到林語箏起，便知她肝氣鬱結，早已病從心生，倉猝將她扶住，也顧不得禮節，將她抱到假山以後。

三子趙淩，年方七歲生母徐朱紫，出身也是極差的，傳聞是趙辰南微服出巡時，從官方找進宮的女子，寵幸了幾次，就拋在了腦後，誰知她倒是運氣好，竟然生了一個皇子，從正八品的采女晉升至正六品的朱紫，已是極限，現在二皇子是記在了皇後的名下。

見她未曾伸手，杜雲澤道：“你這個脾氣，就算我情願幫你，皇上也一定會轉意轉意。”

許是方纔蹲的時候久了，她竟然一時頭暈，還未支起家子，便向路旁倒去。

林語箏躲在禦花圃的一處假山以後，那是從永壽宮回太病院的必經之路。

林語箏走疇昔，與她合坐在大青石上，抬開端看著水底爭相搶食的魚兒，忍不住道：“姐姐，你何必釣他們胃口，反正全給餵了不就成了。”

杜雲澤的表情竟又見好幾分，本日本是她來求他，可為甚麼讓本身有一種不得不幫她的錯覺。

杜雲澤麵露難色，遊移道：“微臣也隻是……”

隻模糊聽底下宮女說過，杜太醫邊幅堂堂，竟不輸當明天子趙辰南，當然這話也是宮女私底下閒談，被本身偶爾聞聲，底子不敷以取信，倒是憐竹每次說到杜太醫，老是紅著一張笑容，連說話的語速都慢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