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說話還在持續，天子似有一歎，道：“朕曉得，以是才更不想奉告阿妤。她曉得了也不能如何，何必讓她徒增滋擾？”

“姑母。”天子沉了一沉，遂又緩道，“朕也不想瞞她，但畢竟……”他搖了點頭，“蘇澈是朕派出去處事的，現在這般……”

蘇妤在他的解釋中逐步安靜下來，認當真真地打量他好久，尋不到甚麼扯謊或是坦白的陳跡。略微放下了心，猶是驚魂不決地又問了一句：“真的？”

這類謹慎翼翼的氛圍在各處都能表現出來，晨省時猶為較著。章悅夫人失權，晨省自是改到了長秋宮去，蘇妤仍禁著足，免了這一道。嫻妃回宮後卻奉告她說：“兩年多了，也冇見過晨省能這麼消停。一個個都溫馨得很，大氣也不敢出的模樣。”

當晚下來的旨意卻有些出乎世人料想。天子命嫻妃和佳瑜夫人共理六宮事，不分主次，誰也不掌鳳印。

蘇妤笑了一笑，素手重碾著麵前碟子裡的花瓣，一點點地碾出汁液來，悄悄笑道：“如許挺好。不過也潔淨不了多久，她們很快就得拿定主張，不曉得跟得對不對也得賭一把跟一個。宮裡頭，牆頭草是最容不下的。”

何勻一揖：“是，娘娘但是來見大長公主的？臣去通稟。”

當晚嫻妃悠悠道：“任章悅夫人如何的謹慎，也不會想到本身會在那陸氏身上栽跟頭，當真是暗溝裡翻船。”

既然天子在，再不通稟便分歧宜了。蘇妤點點頭，何勻剛要踏出來，蘇妤卻聽得殿裡傳來齊眉大長公主微有慍怒的一句：“如許的事，陛下如何能不奉告她！”

她不想轟動齊眉大長公主，但既然想好了要做，總不好錯過這個機遇。便托嫻妃差了個級彆高些的女官去傳話，說本身是葉景秋身邊的人、說蘇妤要去成舒殿麵聖，再調撥幾句，就憑陸氏那麼點心機……太好騙了。

側耳聆聽，內裡又道：“蘇澈才十五歲，他如是有甚麼閃失，陛下傷的不止是蘇家，另有霍老將軍！”

“阿妤……”天子想和她解釋清楚，一時卻不知從何提及，連笑也笑不出分毫。

“那他如果死了呢？”齊眉大長公主不包涵麵道，“如是他就此死了，陛下不讓阿妤見他最後一麵，阿妤又會如何？”

不但如此，葉景秋也不會這麼忍下去。

天子的生母殉了先帝，太皇太後倒是還健在,可也不在錦都宮裡——她白叟家跟著太上太皇雲遊去了，兩耳不聞後宮事。

一天裡發落了兩個嬪妃,低位的陸氏且先不提，章悅夫人被削了宮權,總要有人再掌宮權——反正不能讓天子摒擋著政務再來為後宮操心。

按理天子對她該是有所不滿的，又或是為了避嫌也不該用她，怎的此次反倒改正視了？

歸正齊眉大長公主也不會不護著她。

一向以來，蘇妤曾是正妻這事是誰都不敢在天子麵前等閒提起的，因為天子不喜蘇妤，也因為獲咎不起章悅夫人。

這就奇了，嫻妃雖則也是後宮裡口碑頗好的人，但若說掌權之事，一時不該輪到她。何況前不久另有一樁事——天子本是許她為章悅夫人協理六宮的，不幾日卻出了錯處，又撤了權。

嫻妃點頭，垂眸看著那碟子裡漸漸漾開的花汁，幽幽又道：“新家人子也該入宮了，是消停不了多久了。”

蘇妤雖不知到底產生了甚麼，卻知不管是因為何事，他想要蘇澈的命都太輕易了，不管用明用暗，蘇澈……乃至是全部蘇家都冇有反擊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