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春頭一低，不搭腔了。陸振英責備完男人，便又放緩了語氣對女兒說：

“你也彆樂，這大錢小娶的，咱家這承擔有多重？可你下邊還兩個弟弟呢，不能隻顧著你一個，我醜話說在前頭，結了婚你先不能分炊，得幫著我乾幾年活，供你兩個弟弟上學、立室。”陸振英說。

“炒好辣椒茄子了……”陸香穗躊躇了一下，天已經黑了，鍋屋裡燈光暗不說，再把這些魚弄好，該很晚了，她另有很多功課呢。

“嗯。”陸香穗捧著碗應了一聲。

“你說的輕巧，大寶他爺好樣的一個勞動力，掙錢杠杠的，你叫他在家看孩子？人家跟你一樣窩囊廢？”

陸香穗小聲解釋道：“媽，紅雪她有自行車，返來的快，我冇有。路高低雨了，就避了一會子雨。”

陸香穗抿了下嘴唇，冇再說話，接過網兜回身去清算那些魚。

陸香穗的兩個弟弟，十二歲的雙胞胎兄弟陸高飛、陸高超，急吼吼吃完了飯就跑出去玩了，歸正他們功課寫完了，那年代家裡也冇個電視甚麼的，村落的半大孩子都會在內裡野，陸振英便也不管他們。

“你還敢給我犟嘴！這六月天，下這兩滴雨如何地你了？嬌氣得不輕！你看看人家紅雪，你看看人家綵鳳，你再看看你！百無一用的玩意兒。”

“嗯。”陸高遠應了一聲，低著頭喝糊糊，眼角卻泄漏了一抹憂色。他早前相親，跟劉家女人兩下裡都相中了，丈母孃卻一向冇承諾訂婚，彷彿是嫌陸家人丁多，兄弟三個承擔重。

“要吃龍肉，你有？”陸振英冇好氣地喝斥，“我燒了點糊糊，你從速炒個菜，你哥你爸一會子該返來了，你兩個弟弟放學這半天，都在寫功課，都還冇用飯呢。”

陸香穗眼睛在鍋屋裡一掃，菜還冇籌辦。家裡歸正也冇彆的菜炒，陸香穗從速抓起一個高粱杆的笊籬，去院子裡摘辣椒。院裡靠西牆種著一塊不大的菜園，兩溝辣椒、茄子，一畦韭菜，另有幾棵白扁豆。陸香穗很快摘了半笊籬辣椒，擰下一個大茄子。茄子切絲，辣椒切段，辣椒炒茄子，辣椒要多多地放，不然這一碟子菜哪夠一大師子吃的。

“不消。”一貫沉寂的陸香穗搶著說，“這條路我們熟得很。”

雨垂垂小了，轉成了零散的細雨。陸香穗跟著幾個小女人一起分開了草棚。臨出門時她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許腐敗，這個年青男人看起來不像是個輕浮的人，不知如何的，老是盯著她看，看得她都有些不美意義了，並且那目光裡隱含著太多太深沉的東西，她冇法弄懂，便本能地想要避開。

陸高遠便又漫不經心腸“嗯”了一聲，現在他媽說甚麼他都敢承諾，歸正等媳婦進了門，便都能夠十足不算數了。

“如何返來這麼晚？你死到哪兒去躲懶了？你看看人家紅雪，人家放學回到家老半天了，牛喂完了，飯弄好了，家裡家外清算安妥了。你跟人家一樣上初中，你死到哪兒去了？一家長幼乾了一整天的活，你放學不早早返來弄飯，等著我服侍你是吧？”

“香穗，你彆擔憂，你大姐夫說了，你幫著看孩子，過兩年他幫你找個好婆家，找個有錢有身份的。你不幫著家裡，還希冀誰白養你？”

“媽，今晚要吃甚麼？你歇著吧，我來弄。”

陸香穗低頭還冇說話，王中春在一旁開了口：“他媽，大寶他奶有病，那他爺爺就不能幫著看孩子嗎？你看香穗再一年就唸完初三了，再說她就算不上學，留在家也能多乾點活，咱家能多個勞動力，讓她一個小閨女孩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