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紅被那兩道陰涼涼的目光看得內心發毛，常日的放肆現在竟一點也發揮不出，她之前跟著正房，素知孫氏視劉氏母女為眼中釘，劉氏軟弱多病，已得寵多年，被孫氏像個麪糰似的搓圓揉扁，是以她過來纔敢如此驕易，也是孫氏暗中授意了的；這個大蜜斯常日看著溫吞水似的，她覺得也和那兩個蜜斯一樣，不過是朵柔滑的花，經不得吹打，如何本日一見，這朵花竟是帶著刺的，聞起來香，一不謹慎就被紮了手！便如現在，那人明顯笑著，說出的話卻能讓人不寒而栗，眼神更是跟刀子似的，能剜下人一塊肉來！

言畢，還是似笑非笑的，一雙鳳目緊緊盯著翠紅。

“表妹，我正想你，你卻撞到我懷裡來，真是有緣。”

“娘，是我。”

爽兒應了聲，把身子向劉氏靠近了些，“這幾日我不得過來，孃的身子感覺如何？娘不要隻本身忍著，若感覺不利落了，您教唆不動翠紅，春香過來時便奉告她，我自會設法求爹爹去請大夫……”

“一會兒我讓春香再去你那邊取。表哥，你對爽兒做了甚麼爽兒記得清清楚楚，我們――來日方長。”

程老爺手捋著鬍子，對勁的將眼睛微微眯起來。這個女兒雖是庶出，但自幼邊幅出眾，又端莊守禮，反倒比嫡妻所生的兩個女兒更加出挑，剛纔的一席話也是入情入理，恰到好處的替他解了圍，又不致令他尷尬。這麼乖順賢淑的女兒，去給彆人做側室，真是勉強她了；不過柳將軍那樣的朱門，也不會娶一個庶出之女為嫡妻，兩下裡一比較，彷彿還是程家占了些便宜。

言畢，似是害臊，靈巧的低下了頭。

因而程老爺摸索道，“爽兒，你可聽明白了，柳將軍要娶的是側室，並非嫡妻……”

程爽兒知震懾目標達到，嘴角微微挑起，走上前似是親熱的輕拍了翠紅的肩一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走了。

“女兒明白，女兒情願。”

翠紅心內惶恐，口齒也不聰明瞭，結巴著，“大，大蜜斯，奴婢不敢……”

扶著劉氏坐起來，見她嘴脣乾枯，忙去桌案上尋水，找了半日隻在一隻水壺裡倒出些涼透的茶水，也不知放了多久；程爽兒皺著眉嚐了嚐，入口晦澀，上麵膩膩的浮了一層油沫子，讓人看了反胃。程爽兒知是下人奉侍的不經心，十九是被正房教唆的成心驕易，但眼下解渴要緊，也顧不得很多，端過那碗茶水，喂著劉氏漸漸喝了。

程爽兒想起那人說的“下返來時要穿給他看”那話，兩彎柳眉立時豎了起來，狠狠的將那肚兜團成一團擲在地上：“呸，下作的東西，姑奶奶纔不平侍呢！”

後院的最深處有幾間偏房，朝向不好，長年不見陽光，程爽兒的親孃劉氏便住在這裡。

程爽兒強忍著將那隻獸爪剁下來喂狗的打動，心知這個賈玉樹固然隻是借居在本身家的一個外姓人，但因是孫氏獨一的侄子，頗得孫氏愛好，在程家比她這個側室所生的庶女有職位的多，她獲咎不起。何況，此人腹內一團草包，又被酒色迷了眼，是極好對於的，她們母女在這府中無依無靠，還需拉攏住他纔好行事。

孫氏的孃家侄子，賈玉樹，眯著一雙色迷迷的醉眼，覷著麵前亭亭玉立的才子，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往前湊，“之前傳聞你病了，可把我心疼壞了。剛我返來聽人說你讓春香到房裡找我，但是也想我了？……我這幾日又得了幾付良方，可治你孃的病，快隨我到房裡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