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兒現在樣樣不缺，不過差一個孩子，本也不必她有多機警，這個脾氣出身，方纔好。”何母微微垂目：“府裡隻剩這一個，不可也得行了，總算另有一張臉能用。”

“但是表女人到了？大夥兒等了好久呢！”聽著外頭熟絡的號召聲，蘇弦嘲笑的挑了挑唇，還是安安穩穩的坐著，隻等的轎外之人忍不住掀了簾，這才漸漸起家，扶著那翠綠色的細稠袖行了出來，在早已恍惚的影象中翻了好久，總算將那早已陌生的名字安到了這年青新鮮的麵龐上——

龐侍妾，對了，現在該還是叫做春眉。

蘇弦啞然發笑，倒是當即不客氣的順著這話喊了一聲：“都是奶奶疼我！”

李氏話中透出幾分疏離，見蘇弦聞言後隻是點頭叫人，並冇有料想的自慚不安之色，不由暗自皺眉，又開口道：“我們如許的人家，端方是第一緊急的，你旁的倒還罷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儘早全麵的，今後嫁了人也能多得幾分臉麵，這也是為了你好！”

過了一陣，李氏抿抿唇，硬邦邦的開口趕了人：“瞧這時候，老爺也快下值了，你去見見吧。”

上輩子謹慎翼翼，到處恭謹，卻隻能跟丫環似的叫個“老夫人，”這會叫幾聲不順耳聽的“姑婆婆，”倒是能叫“祖母”了？

蘇弦手心忽的攥緊，又緩緩放開，昂首看麵前的何母與李氏，一句句說的慢條斯理：“孫女命苦，父親、嫡母、祖母都去的早，多虧了姑婆收留，在莊子上扶養成人，雖冇有學上端方禮數，好賴也冇凍壞餓死，蒙二位心善，大發慈悲將我接進了府裡，蘇弦自是銘感五內，不敢輕忘的！”

“紅丫頭，快把簾子放下！這是甚麼處所？侯府裡頭，這麼冇端方，是要遭笑話的！”劉婆子滿臉惡相，麵上是對著自個孫女，背後裡倒是成心偶然的瞟著也挑了簾子的蘇弦。

“弦兒見過姑婆婆，您照顧弦兒至今，直到今兒個才氣給姑婆道一聲謝，實在是不孝了！”

就為了這所謂的“生養之恩，”要搭出這一輩子為奴做妾就罷了，還非要讓她感激涕零，戴德戴德不成？

李氏想想，倒也點了點頭，她與吳母同出一族，是婆媳，更是姑侄，夙來相得，更加之府裡的老爺吳闐本就不是吳母肚子裡爬出來的種，冇了至心，婆媳之間便更少了幾分爭論，李氏提及話來便也不加粉飾：“要我說，早該將她與那蘇氏一併摒擋了，也省的費事！”

劉婆子隻氣的心口生疼，一手擰著紅菱的耳朵把她拽了返來：“呸！你是個甚麼東西？主子秧子，也敢和府裡的女人比？”

當真是說的好聽！哪個端莊的人家是想著法的把女兒送去做小？另有臉說學好禮數再送去郕王府做妾還是為了她好？她蘇弦從未受過府裡女人錦衣玉食的扶養，一出世就被送去莊子上，頂著“表女人”的名頭，日子倒是寄人籬下，過得還不如紅菱！

清楚說的是要報恩，這腔調卻格外的沉重，蘇弦又用心普通，將嫡母、祖母這兩個稱呼叫的極儘哀思記念，一時候讓吳母與李氏都聽得是滿心倒黴，偏又無話可說，臉上便再也撐不出端莊慈愛的神情來，屋內頓時一派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