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袁王妃的賢惠之處,曉得夫君遠行,世人思念,便特地將早膳設在了梅園花廳,又叫了世人來陪,連府裡五歲的大少爺沈英澤,乃至於六個月的平姐兒也在,算是臨行前一家人在一起聚上一聚。
沈琋麵無神采,王妃端莊恭謹,就連不過四歲的小公子沈英澤都脊背挺直,小臉崩的緊緊的,剩下天然更不敢猖獗,一個個的謹言慎行,端莊莊嚴,好好的一頓早膳,倒吃的像是公堂對奏普通。
沈琋卻並未伸手去接,小小的孩子軟軟的一團,這會兒又哭又咳,五官都皺皺巴巴的,他都怕自個一個不好把孩子捏壞。
這便是他獨一的女兒,本來是長的這般模樣?
因要出門,沈琋換了便利活動的深青色的窄袖胡服,頭髮都緊緊束在腦後,束以深色絲帶,上著天青色直襟短衫,腰繫絛帶,褲腳緊緊紮在皂色長靴內,肩寬腿長,更加顯得威武矗立,再加上那寒霜似的麵色,雖還未帶兵器,但隻是這麼闊步行來,就好似當即便要上場殺敵普通,隻叫世人不敢直視。
大業三十四年,四月初三,按皇曆所說,本日宜嫁娶,宜出行。
瞧了眼一旁恭謹端方的的嫡子沈英澤,沈琋垂了眼,朝著袁氏道:“我已請了以往太醫署的胡大夫,等本王走了,胡大夫便住進府裡,每日過來給平姐診一回脈。”
這會兒已快入夏,在路上擔擱的越久,天就越熱,疫情也隻會越重,越難以清算。
各式菜樣流水似的上了桌,袁王妃還是等著郕王先動了筷,用膳時也是分外恭謹的為郕王佈菜添湯,那當真的態度,與其說是顧問夫君,倒更像是奉養君王。
第二十四章
袁氏聞言一頓,卻也冇有辯駁:“妾身可要在外院清算一處屋子,也好叫胡太醫住……”
沈琋上一回就是吃瞭如許的虧,纔不得不徒造殺孽,這一次天然不會再犯一樣的錯。他現在這一身短打,本就是為了騎馬趕路籌辦的,這會與其在袁氏這擔擱工夫,還不若早些解纜。
不能急,殺一個袁氏輕易,可袁氏死了,她幕後之人再尋他不知情的旁人才更是費事,沈琋低頭碰了碰平姐兒柔滑的臉頰,畢竟隻是冷酷道:“你隻守好本分就是。”
女人如此,後代也是普通,平姐生來體弱,太醫一句句的提示了多次,雖也叮嚀了謹慎顧問著,但活的時候他便已有了這個女兒養不成的籌辦,更加不敢在這孩子身上多操心力,便是在隨州收到她風寒短命的信,也不過是欣然一陣,便轉眼便投向了一日緊過一日的疫情。
“不必,外院自有長史打理,本王走後,問心院與平姐兒的事便由許嬤嬤接辦,你也不消操心。”不待王妃說完,沈琋便出言打斷了她,看著袁氏這幅“賢惠”的模樣,他幾近是用儘儘力也能忍住滿心的殺意。
郕王一去,屋裡頓時靜的嚇人,就連平日裡最是肆意吳琴都可貴的垂了眸子,如果平常,王妃該是跟著郕王,一起送出王府正門的,這是唯有正室纔有的麵子,可這會兒看著沈琋倉促拜彆的背影,她到底冇再自討敗興,隻是將兒子塞到了她身邊最信重的袁嬤嬤手上:“帶澤哥兒出去送送他父王。”
隻是比起王妃的賢能,郕王便顯得非常不給麵子,哪怕是臨走前最後一晚,也並未歇在王妃屋裡,而是還是歇在了外書房,直到世人都已等了多數時候,這會兒方纔不慌不忙在梅園露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