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瞟了一眼。

衛魚淵餘光瞟了他一眼。

衛鶴鳴：“長姊長姊，你扮男裝去書院時如何不說你是長姊？”

再瞟一眼。

隻不過，重活一次看來，父親當年彷彿也不是設想中那麼冷硬。衛鶴鳴想想方纔父親的模樣，倒感覺靠近了幾分。

正對上衛鶴鳴那瞭然的雙眼，帶著清楚的笑意。

魚淵不知從哪弄來了紙筆，正跪在祠堂燭火前伏地抄經，一襲青裙磚石上放開，碎髮落在了耳邊，一張稚嫩的臉在燭火的搖擺下忽明忽滅，溫馨的彷彿連光陰都在現在凝固。

衛鶴鳴思及此，忍不住輕笑著搖了點頭：請罪這等事，也隻要阿魚這白癡能做的出來了。

衛鶴鳴一愣，他記得上一世是決然冇有這一出的。

再瞟……

衛鶴鳴狠狠嘲笑了一番宿世的本身，隻感覺現在如有另一個本身，隻怕會指著本身的鼻子，抽上兩個耳光，給本身一個經驗纔是。

罷了，阿姐這輩子都是這幅模樣。

衛鶴鳴印象裡這話她自小到大說了不下百餘次，可到底每次先生安插的功課交不上，還是她替本身彌補上的。

衛魚淵：“我是長姊。”

世人都說他因功高震主行事放誕而招致後日之禍，可朝堂上的人卻個個再清楚不過。

君王以國士待他，他便願以國士報之，情願以身家性命相拜托，發揮他治國平天下的本領，將本身打形成了一把最鋒利的刀。

衛魚淵：“我是長姊。”

為前人不能為之事，他向來都冇有悔怨過。

提及來，這一世要早早給阿魚尋個好人家纔是，前一世硬生生熬成了老女人，最後還……

清吏治，變法改革，乃至連最不能動的軍權他都伸了手……當初多少人覺得他是被權力衝昏了腦筋，急於證明本身，可貳內心復甦的很。

若說先前魚淵請罪，衛尚書的嘴還隻氣歪了一半，待到衛鶴鳴請罪，衛尚書那嘴就當真歪到天上去了。人說後代都是債，先前還不感覺，現在一雙後代做了錯事，一個跟他講禮法，一個同他說法規，這那裡是後代，清楚是禮部尚書和大理寺卿聯袂連袂尋他索債來的！

衛鶴鳴並不是不善寒暄之人，相反，他當年在宦海上也是混的風生水起，朝會上回嘴應對也是利落的很。隻是……在父親這一節上，他倒是一身本領用不出的。

是當局者迷？還是本身當真有了那些未曾想到的心機……

貳心知父親和阿魚都很有些衛家家傳的硬骨頭，隻怕兩相對峙起來，父親當真連阿魚也罰。

他的死，是因為帝王的猜忌。

他與衛魚淵生母早亡，現在的夫人是後娶的後妻，雖未曾苛待他們，卻也隻是循分守己罷了。姐弟慣被祖父母伯父慣著捧著，又少了母親從中調和，反而同呆板木訥的父親不曉得如何相處。

衛鶴鳴也感覺無聊，從她那取了多餘的紙筆，也伏在地上寫了起來。

魚淵還想說些甚麼，卻被衛鶴鳴一手拽住，拖著殘軀硬是把人給推走了。

請罪？

當然，罵捱了，罰也得照領不誤，姐弟兩人在祠堂裡一趴一跪，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朝法規尚且講究罪不及孥。”衛鶴鳴神采安然地趴在轎上。“阿姐雖說是長姊，我倒是這衛家獨一男丁，我既已受過，此事便是了了，決然冇有一案兩判的事理，還請父親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