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氣候猶有未儘的寒涼,麵前謙遜有禮的青年卻叫人無端生出暖融融的熨帖之意,夏氏不由在內心讚一聲好,怪道京裡那很多夫人惦記取要林恒當半子,她這些年深居簡出,還是第一回和林恒近間隔打仗,聽得這一聲“姑媽”,非常吃了一驚,正想著如何迴應,中間立著的小叔子薛老四已開了口。
薛老四一手抱胸,一手摸著自個兒下巴,細心打量了林恒,那廝臉上全然的開闊天然,加上說話的語氣極其誠心、有理有據,他一時也找不到來由來辯駁,聽到自家大嫂認了輩分乾係,轉了動機道:“這麼說,我和大嫂是平輩,那你還是該當叫我一聲叔叔的。”
林恒身份何其貴重,不管在勳貴還是文臣裡都算得頭一份的貴公子,如許的身份現在竟然主動叫她一聲姑媽,夏氏內心也很吃驚,隻是林恒的說辭非常安妥在理,便是應了這一聲“姑媽”也算不得甚麼,且這後生實在討人喜好,是以笑盈盈道:“我年青時和長公主也常在閨中來往,你母親將你教得很好,那我就托大,應了你這一聲。”
薛雲晗朝林恒行一個平輩禮,道:“見過表哥。”
唉,萍姐兒到底還是命苦了些,劉氏想著連兄嫂都不肯意要萍姐兒做兒媳,萍姐兒定然深受打擊在內心憋了一口氣,昨兒一早纔會瞞著大師跟去金樓觀。老太太也是狠心,常日看著把萍姐兒當親孫女疼,碰到這麼點事情,罰起來半點也不肯手軟。
弱冠之齡的男人便如豆蔻之年的女子,恰是韶華最好時,一襲靛藍色快意暗紋的錦袍襯得他身姿矗立如鬆、苗條入竹,腰間懸一枚光亮圓潤的玉佩,去處間和仆人溫然的氣質渾然一體。
劉氏並不知夏氏已對義女的身份起疑,隻當夏氏是諷刺薛雲萍一介孤女卻心比天高,心頭的氣湧上來神采紅了又白,想起在薛老太太處聽到的動靜,複又生出了笑意:“感謝大嫂體貼。提及來,我本日聽老太太她孃家有位侄女兒要過來我們府裡作客,傳聞是個仙顏聰明的才子,到時候大嫂可必然得見一見。”
南朱看清了人,在薛雲晗中間小聲嘀咕道:“女人,我瞧著是二女人身邊的丁香呢。”南碧因為傷了腿直接放了假在家歇息,南朱昨日冇去金樓觀,天然不曉得事情的委曲,丁香固然凡事任憑薛雲萍的,但是在她的才氣範圍以內,卻常與人便利,南朱看著有些不忍。
薛老四轉過甚看林恒,對方那脈脈的眼神兒讓他不由思疑林恒對他有所圖謀,冇忍住打了個寒噤,他推開林恒的手抬頭看天,要不這一係列的非常不好解釋啊。
在場的世人,唯有薛雲晗是個知情者,想著林恒說要求娶的話,猜想他這是在“曲線救國”了,一時感覺又好笑又甜美,咬了唇拿帕子掩了臉,纔算遮住了臉上的笑意。
待魯婆子拉著丁香去了,劉氏作勢高低打量薛雲晗,“我們萍姐兒運道不好,出門燒個香竟也要挨罰,唉,不幸我隻生了兩個兒子,萍姐兒連個能夠幫襯的姐妹都冇有,還是晗姐兒命好啊,在家有爹孃護著,在外有德妃娘娘寵著。”
林恒施施然走下亭子前的石階,朝夏氏端然一禮。
“大嫂,這是我們院子裡的人,倒是不勞你費心。”薛二太太劉氏前兩日才東挪西湊了一千兩銀子給梅娘子送去,這兩日恰是心頭毛焦火辣的時候,這會兒看到夏氏更加心頭不順,拿一雙鳳眼狠狠剜了丁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