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如瑾靠著青蘋，搖搖欲墜，麵色慘白，聞言衰弱一笑：“如何，嬸孃覺得我冒死前來，隻是意氣用事麼？若非我實在怕她將我‘奉侍’死了，怎會冒著病情減輕的傷害出來吹風。”

南山院屋內屋外一時沉寂得很，隻要廊下掛著的白玉鸚哥歪歪腦袋，嘶著嗓子喊出幾句“老太太安好”，是丫頭們常日教慣了它的。

刻薄寡恩？

“多謝姐姐。”藍如瑾向她衰弱一笑。

“三丫頭，這但是真的麼？這、這、這如何能夠。範嬤嬤常日那樣渾厚的人，按理說不會行此刻薄之事呀……”張氏滿麵駭怪，用帕子掩了口，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俄然想起甚麼似的彌補道，“但是你要做甚麼事她拂了你的意，以是激憤你前來告狀的？丫頭啊，請辭乳母是大事，不能兒戲呀！”

而她藍如瑾自懂事起就一味醉心書畫，不喜女工，不愛在長輩麵前奉迎承歡，向來冷僻淡薄得緊，行事又大多不顧及彆人感受，是以多被人獎飾的是邊幅才情，卻從冇人說過她賢惠明理。

暴虐婦人，又說如許言有所指的話！

藍如瑾喘著氣道：“如果她賦性溫良，我如許算是刻薄，可她常日裡逾矩之事我從未計算，隻此次病情日重卻無人經心顧問，我實在是怕丟了性命纔來稟告祖母，莫非也是我做得不對麼？禮義相待也需看人，她如許大要刻薄內裡暴虐的，若我們還要寵遇於她，豈不是自毀自傷。”

藍如瑾聽了，心中亦是非常佩服。如許的應變，如許諄諄的態度，傳到那裡都隻能被獎飾知事明理，也不怪張氏母女兩個賢能了這麼多年。

當下藍如瑾不接張氏母女的話，隻振了精力，衝著屋中稟道：“祖母容稟，孫女常日雖不睬情麵油滑，但長輩多年教誨不敢忘，就算向來行事率性了些，那也是長輩們刻薄寵著孫女，孫女內心明白，以是如何率性也是有分寸的，毫不敢做出有悖祖訓的事來。孫女自幼受祖母教誨，辭退乳母是多麼要事怎會不知，豈會拿來兒戲？實在是範氏欺人太過，將孫女欺負得狠了，孫女纔不得不冒著被人指責的風險出此下策。此番若遣了範氏，不但是孫女的福分，也是藍家高低及今後統統長輩的福分，不然若乳母們都效仿起範氏來，挾恩行私，欺辱幼主，我藍家子孫那裡還能安然生長，何談後代繁華？萬請祖母三思。”

一時四周靜悄悄的。院中仆婦曉得輕重，自是不敢搭話，張氏母女約莫未想出應對之詞，且藍如瑾言語有條有理，事情未明之前她們也不好過分較著地禁止，是以這回也未搭言。

而現在，內心有了所求，對將來有了等候，肢體便也不再麻痹，這一點微微的冷氣她剛一跪下就感遭到了。不過，初春的涼，再涼也帶著暖，不久後就是百花齊放，萬紫千紅的時節，好日子長著呢。藍如瑾微微閉了眼睛，靠在青蘋暖和的懷中，悄悄等候著。

張氏忙道：“三丫頭從速起來，這模樣實在太讓人憂心了，嬸孃看著一陣陣的心疼。那範嬤嬤到底如何我們今後再說，先顧好你的身子要緊。”

世民氣中在想甚麼，藍如瑾非常明白。開口之前她就曉得此事做得有些短促，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紅橘和範嬤嬤務需求儘快肅除，就算是以擔了涼薄的名，也必須做。

藍如瑾神采不改，堪堪反覆：“孫女請辭乳母範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