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梨雪居從未有過的氣象。

此時聽了藍如瑾的話，她便暖和笑道：“女人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常日裡奉侍老太太，最多隻叮嚀底下小丫頭們做些零活，那裡懂統領仆婦的事情呢。何況當今府裡由二太太管著，令行製止無敢不從的，女人不如等精力好點了，去求二太太派人來管吧。”

快意所說二太太便是東府嬸孃張氏，藍如瑾怎肯讓她沾身。剛纔張氏倒是打發了幾個婆子來梨雪居服侍，都被藍如瑾以人多怕吵為由遣走了。

午後溫熱，日光穿過廊簷照著她纖瘦的身子，在青瓷鋪成的地上投下淡墨適意一樣的影子。

紅橘自從聽了範嬤嬤被攆的風聲就知事不好，見快意來了梨雪居，她便殷殷勤勤謹慎服侍，恐怕藍如瑾拿她作伐。此時聞聲叮嚀，趕緊施禮應了出去，飛速將院中一眾奴婢叫到正房前規端方矩站好。

又默不出聲看了一會，見底下人謹小慎微站了半日，非常端方，她方點了兩個插金釵的婆子並一個戴鬆石耳環的丫頭出來。

府中彆處她管不了，但本身院子裡務需求清淨。

大大小小通共這些人，便是她院子裡統統的奴婢。幸虧她自幼不愛人多，這些年零零散散的打發了很多人出去，不然此時人還要多上一半。比如和她一樣的嫡出蜜斯，藍如璿身邊就有一個乳母嬤嬤，四個教引嬤嬤，一二等丫環各二，再加上多少低等丫頭婆子，滿院子都是人。

聽快意這麼說，藍如瑾歎道：“讓姐姐一一調教她們，我內心倒是想呢，隻怕姐姐冇這個工夫。現在也不消姐姐如何，隻趁著姐姐在時，她們另有個怕處，我狐假虎威發號施令罷了。不然姐姐一走，我本身管不住她們，院子裡便又亂了，到時她們該如何還如何，莫非我還能再舍了臉去跪求祖母不成，那我這侯門蜜斯的臉也算是丟儘了。隻求姐姐疼我，幫我一回，等我好了，必然好好報答姐姐。”

藍如瑾便命人在廊下設了軟椅坐著，隻留快意立於她身邊。

說著，便要起家來給快意施禮，快意趕緊扶住，急道：“女人千萬彆如許，折煞奴婢了！”

二十來個丫環婆子全都靜肅立在院中心，屏氣斂息垂手站著，連一個交頭接耳的都冇有，一掃早間的懶惰憊怠之氣。

若藍老太太不派快意過來，她還得求她白叟家指個得臉的人過來幫襯，可巧派來了，再不消她多費口舌。

一眾丫環婆子世故慣了，先還探頭探腦，眼睛骨碌碌亂瞟，可一一對上那雙冷意沁人的烏眸，無不心中發顫，惶惑垂目低下頭去，再也不敢拿眼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