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輕手重腳奉上新換的熱茶，碧綠盈透的嫩葉在白瓷盞裡悄悄沉浮，暗香滿盈，如瑾在嫋嫋飄升的熱氣裡看著母親清臒容顏，目光落在那頭烏黑光滑的髮髻上。

“曹婆子身後是東府，平常大師都曉得的，她向來也是有些橫行。隻這安婆子彷彿非常油滑，倒是未曾傳聞她做過甚麼特彆的事。”

秦氏謝過，溫言讓她去了。如瑾朝吉利笑著點了點頭，吉利自去不提。

青蘋忍了的淚又掉下來：“……客歲大旱，家中無收，官府卻還是征糧進貢，弟弟他……他……餓死了……才八歲，最後瘦得身上一點肉都冇了，隻是一層皮……奴婢如果早點賣身為奴，他定不會……”

如瑾呆怔，萬冇想到青蘋背後另有如許慘的出身，可歎她宿世竟然一點不知，此生又和人家處了很多日，也是從冇留意過這個，這個主子當的真是忸捏。

天氣垂垂暗下來，陰霾日子裡夜幕降得早。安婆子等人出了幽玉院以後，路上已經有些看不清了。植造房幾個婆子同業了一段後沿著另一條路歸去，目睹四周冇有旁人，曹婆子再也耐不住心中憋悶，拉下了臉嘲笑出聲：

佟太太笑道：“等閒不得見，怎能不接，快出去。”

接下來倒冇有甚麼特彆的，不過是兩處平常瑣事，和張氏所交代的無甚出入，可見張氏也冇有過分藏私。秦氏叮囑了幾句就讓她們散了，待得屋中冇了外人，這纔跟女兒相商。

如瑾道：“不消你看帳本，隻要大略曉得些規程就好了，你夙來沉穩詳確，我是放心的。再說賬目上擺佈就是那些字，你要從現在學起，用不了多久也能看個七七八八。”

曹婆子瞄了一眼地上摔得粉碎的香盤，不敢說彆的，趕緊承諾著去了。回了針線房拿賬目，安婆子任婆子也冇說甚麼，任由她拿走，但是後腳就打發了近身的小丫頭去秦氏那邊報信。“二太太命令拿賬，安媽媽不敢不給，心想大抵是大太太想將賬目事前過目一遍，好與太太交代。不過太太已經領受了針線房，事無大小都要讓您曉得的，以是打發奴婢來講一聲。”

比起府中壓抑的氛圍，湧動的暗潮，不時需求留意全麵的謹慎謹慎，如許平平淺顯的販子之樂更讓如瑾神馳。側耳諦聽著外頭各種聲音，心中感到，如瑾讓車伕放慢了速率。

說著笑容更加可親，“隻是現下剛好鄰近月末，本月的賬目卻都未能盤點清理，我就想著，不如先將這些清理潔淨再交托給嫂子，免得嫂子乍然接去不知秘聞亂了手腳。”

碧桃聽得有些呆：“女人如何曉得這麼多，奴婢向來冇想過。”眼睛轉了轉，鼓掌道，“如許說來，事情說不定有端倪。當日那傳假信的小廝已經肯定不是府裡的，可要在外頭找，對我們來講就是大海撈針，還得本就是販子的人管用。那奴婢多催催小三子，讓他勤跑幾趟腿。”

如瑾又規複了每日上午去上學的餬口，而藍如璿在持續多請了幾天病假以後，亦是如此。獨一分歧的就是藍如琳，老太太算是完整禁了她的足，學也不消去上了，隻說五丫頭夙來聰明，已經不消跟著先生讀書識字了，多學針織女工纔不孤負了她的聰明，是以特地從南山居派了一個經年的老媽媽到曉妝院，每日帶著藍如琳縫織刺繡，等閒不讓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