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賀姨娘道，“侯爺非常歡暢，方纔一返來就已經叮嚀了下人清算東西，說要擇穀旦搬疇昔，讓我出去幫著太太清算內院箱籠呢。”

“父親！”如瑾眼神一冷，“父親見我第一句話不是問母親如何，胎兒如何，卻隻顧著詰責前事？”

藍澤立目，痛斥道：“這是甚麼混賬話！我怎地就養了你如許不識好歹的女兒，真是家門不幸！”

如瑾悲觀絕望到了頂點，父親一句不聽，隻是剛愎自用一意孤行，滿腦筋都是功名利祿，哪有半分沉著之心。

父親告密晉王，天子就恩賜他發兵動眾的進京謝恩，父親上朝謝恩，天子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賞了晉王的豪宅，還特旨賜住京都。如許昌大的恩賞，破格的殊榮，莫非是天子拿了父親做擋箭牌，要轉移旁人視野……將統統都推在父親頭上，人家就不會總盯著天子指責他為帝不仁，藉口誅殺親弟。而父親越是光鮮刺眼，就越是能吸引彆人的仇視，替天子轉移不滿……

如瑾曉得祖母這是打心眼裡歡暢，必是覺得家屬今後就要燦爛崛起。本來這麼多年來，心心念念想著燦爛門楣的不但父親一個，祖母也是著了心魔。於父親她還能順耳苦勸，祖母這裡卻不能說甚麼重話了，白叟家癡愣了好久好輕易有所轉圜，她不敢刺激，隻順著祖母的話頭答允著。

孫媽媽責怪：“說甚麼呢，還不住嘴。”

秦氏在床上躺著，如瑾握著她的手，悄悄考慮。

藍泯笑容微滯，咳嗽一聲，回身往東院去了，如瑾抬腳進了外院後門，也不睬他。藍泯這番作態不消問也曉得，定是貼疇昔跟父親道賀卻又吃了癟。剋日來父親一向對藍泯冷冷酷淡的，是內心起了忌諱的原因，待到回青州查事的仆人返來，或許就是完整分裂的時候了。

丫環也是一臉迷惑：“奴婢不知，隻傳聞老太太非常歡暢，一聽信就賞了下去，賞的不是銅錢不是銀子，是幾個小金裸子。”

如瑾給母親蓋好被子，一顆心終因而放了下來，悄悄吐了一口氣。

吉利快意站在一旁，說道：“老太太等著侯爺出去呢，左等右等不見人，這就非要出來看，奴婢們苦勸不住。”

藍澤回稟：“暮年先父在城西曾購置過一處小院，安設家人倒也便宜，能得沐天恩已是畢生幸事，何談委曲。”

“父親隻顧重振家門，可卻有冇有想過，這一番功業恩賞到底源自那邊，是否能結壯享用？朝堂宦海上本就休咎難料，位置越高，越有凶惡，父親您可曾細心衡量考量過統統？”

唱禮官昂揚的聲音連番又起，大朝會散了，天子回宮，文武百官施禮結束魚貫走出天玄廣場，藍澤卻仍然杵在本地未曾挪動半步，似是還未回過神來。

“有勞陛下惦記，臣感激涕零。”藍澤將身子彎得更低。

藍澤又驚又喜，腿一彎又跪到了地上：“陛下，這、這……臣不敢……臣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