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跪在這裡以後她才曉得，有些事，現在還拋不掉，也還不能忘。

這是相稱折磨人的科罰，隻消跪上半晌，兩條腿就冇有知覺了，比跪磚地暴虐很多。

她是上屆選秀出去的，在宮裡熬了那麼多的日子，邇來才入了天子的眼，熱乎勁還冇過呢，新人便烏泱泱地湧出去了。一年花落，自有新年花開，她俄然覺到手邊新蕾分外刺目。

……

但是，當她的膝蓋觸碰道鵝卵石的那一刻，那種砭骨的疼痛彷彿帶了一種魔力，讓她不由自主地想持續體味下去。

如瑾跪在地上，昂首是蒙了紅綾的慈眉善目標菩薩，低頭是擺列成蓮花圖案的卵石。

貼身侍婢小魚非常憤恚，瞅著如瑾的背影直瞪眼：“一個落第的秀女也敢給您神采看，小主您就該和貴妃娘娘似的，也讓她罰跪去。甚麼東西，一副妖佻狐媚的模樣，做阿誰弱不由風的模樣給誰看？”越說越是不平，最後頓腳就要追上去，“小主，奴婢將她攔返來，好好經驗一頓！”

數九寒天，冰凍三尺，屋簷下都掛著一道道的冰棱，嗬氣成冰的夜裡，已經得寵的她隻因折了園子裡一枝越冬竹的細枝，被慶貴妃丟到這裡來罰跪。那罰跪的來由好笑得緊，慶貴妃說，那叢竹子是為太子的小兒子祈福用的，那孩子名字中帶竹，生了病，貴妃便讓宮女們每日淩晨到竹子前頭拜幾拜，冇想到這麼首要的竹子卻被如瑾折了，當日下午孩子病情減輕，定是如瑾不懷美意的謾罵了他。

雲美人扯了扯嘴角，介麵道：“是啊，旁人都是妒忌。”

“這位施主，老衲能夠出去麼？”

約莫一個時候擺佈，悄悄的腳步聲遲緩靠近，如瑾聞聲一把宏亮的聲音。

“冇想到還能來這裡跪上一會，可謂故地重遊。”

“我是本日來參選的秀女，受慶貴妃的叮嚀過來罰跪的，要跪上三個時候，占了大師寶地，還冇跟您告罪。”如瑾交代了本身來源。

一顆一顆的，硌的人腿骨生疼。

她回過甚，瞥見肥頭大耳的慧一和尚，本就狹長的眼睛被臉上肥肉擠成兩條縫，卻擋不住裡頭精光亂閃。

沉浸在灰色影象裡的如瑾被他打斷思路，表情也被他那一臉神棍式的笑容傳染，略微好了一點。

“藍蜜斯，容我美意提示您一句，這宮裡不比家裡，事事都是有端方的。”經了方纔的事，靈芝乾脆放棄了‘小主’的稱呼，直接喚了一聲‘藍蜜斯’，看那一臉不耐和避之不及的模樣，如果曉得如瑾名諱，說不定要張口叫出來。

跪在這陰冷的偏殿，聽著雨聲，風聲，宿世在宮廷裡度過的日子變得清楚起來。很多她不再想起、不肯想起的畫麵，都不經答應自發會聚在麵前。

這石頭可真硬。

宿世的宮廷餬口，這肥和尚算是如瑾影象裡為數未幾的興趣地點。每次看到他一臉算計卻要故作高深的模樣，她都想笑。這和尚藉著給嬪妃開光靈符護身符之類的，可冇少利用金銀財寶，傳聞他那從不開門的西偏殿就是堆放財產的處所。

體味疼，體味帶著撓心的癢，像幾十幾百根繡花針紮在骨頭裡，又像無數螞蟻在啃噬皮肉，然後垂垂的，變得麻痹，直到無知無覺。

因而，如瑾便在梵華殿的小偏殿裡跪了整整一夜，殿中連個小火盆都冇有，她聽了整晚的北風吼怒，天亮時被人發明昏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