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賀蘭躬身要退下,長平王叫了他說,“歸去將內院的賬目整一整,完了交給王妃,今後這部分你就不消管了,定時撥錢出去就是。彆的給側妃也謄一份,她和王妃一起管。”
“六哥在西北走一圈,發發賦稅罷了,一群禦史上躥下跳歌功頌德,連閣中都有人給他說話,母後比來笑得皺紋都變深了,太子殿下如何能安坐東宮,伸手疇昔拆台是必定的。”
花盞笑眯眯的回聲而去,長平王又叫小雙子:“找身能見人的衣服出來,重新到腳,裡裡外外,都給他找齊了,讓他曉得曉得甚麼才叫‘整齊體統’。”
“……王爺,如果讓外人曉得,畢竟不大好聽。內院裡丫環樂女這麼多,傳出個甚麼風都與王爺申明有損。”
“這個是瓊華餅,撿著色彩最正的白桂花入餡,以搗碎的花汁和麪,蒸出來趁熱吃是香糯的,涼了以後又是另一個味道。這個是胭脂素魚,豆皮裡裹了胭脂點雪和香料,拿彎頭剪仔細細剪出魚鱗來,用淘了花汁子的水上鍋蒸,起鍋時淋上一杯花茶,香味就出來了……”
“那也好,王爺若要讀書,吃酒是有毛病的。”張六娘又換了茶。
長平王斜眼看他:“你還想要甚麼?”
張六娘語塞。明擺著的事,他是用心裝胡塗嗎。莫非還讓她細心解釋男仆和女仆等閒能見麵該有甚麼樣的結果?
“當年他獲咎了誰被踢出京的?”
毛莊頭單名一個旺字,是個五十多歲的乾癟老頭,三角眼吊著,山羊鬍子稀稀拉拉,烏黑的臉上皺紋密佈,憨憨低著頭,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整日侍弄黃土秧苗的農夫,特彆是身上那打著補丁的粗布大褂,呈現在金玉合座的王府裡顯得特彆不應時宜。
長平王笑問:“那縣城五十裡外就有駐軍,如何不見馳援。哀鴻進城之日,守城門的兵卒都乾甚麼去了。荊化縣……如果本王冇記錯,那是太子妃堂嫂的乳母的故鄉罷?”
張六娘一愕,繼而笑著問,“……我小時候隨便給她起的名兒,的確是有些不當,不過當時候年幼,倒是冇想那麼多,這些年叫著風俗了也就冇改。王爺感覺不好,不如您給她改一個?”
“小的明白。”宋王妃父親是兵部侍郎,慶貴妃孃家占有遼鎮邊軍多年,如果文鬥改了武鬥,那可要捅了天。
圓溜溜幾近桃子大的貢李骨碌碌滾了一地,毛莊頭一邊叩首一邊眼疾手快的將四周幾隻李子收在懷中,那速率和街上雜耍練把式的也不遑多讓了。幾隻大李子就裝了個滿懷,弄得他胸前圓咕隆咚,像是方纔出產奶水充斥的婦人。長平王身邊幾個內侍忍不住憋了笑,連花盞這麼積年曆練的老成人都彎了眼睛,強忍著纔沒笑出聲來。可毛莊頭卻涓滴不覺丟臉,反而一邊偷眼向上瞧著長平王,一邊覺得彆人看不到似的,飛速朝中間挪了幾寸身子,然後一伸手,又將那邊的幾個李子撈在了懷裡。
毛莊頭來不及起家,一疊聲的叩首伸謝,彷彿撿了多大便宜似的,三角目光芒亂放,從一個黑瘦的憨老農立時變成了鋪麵裡最奪目世故的賬房先生,“王爺,小的趕了半天的路,一向還冇用飯呢,求王爺賞點甚麼剩菜剩飯,打發打發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