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從那邊屋子裡走出來，前所未有的神采烏青，平常謙恭的君子風采蕩然無存，反而顯得有些陰沉，比天子表情最不好的時候還嚇人。

紀氏笑容微滯，訕訕而退。回了自家院子，進屋就踢了門口不遠處的繡墩一腳，“誰把這東西放這裡擋路，長冇長眼！”

“啊，那……那我明兒也把繡活拿過來，人多一起做，說談笑笑地熱烈。”

此次倒是冇硬拉著如瑾相陪，放她歸去做本身的事了。如瑾實在也冇甚麼本身的事情可做，寒芳送來的繡品鋪子的新花腔，她略略改了幾筆就放到一邊，然後和內宅管事要了仆婢花名冊過來，將首要的人一一認了一回，碰到冇印象的，就叫管事領了人來看。

宋王妃站起來，“如何了？”走到跟前，眼尖地發明孩子的右手軟塌塌耷拉在身下，形狀很不普通。“啊，這是……”宋王妃嚇了一跳，“莫不是胳膊壞了？”

張七娘從乳孃懷裡奪過孩子，扒開圍毯，照著身上狠狠打了幾巴掌，“哭甚麼！好好的，都被你哭出事情來了！”

妻妾們從冇見過永安王這類神采，穆嫣然張七娘心下一抖，忙從椅上起來。“王爺……”

宋直在書房裡半闔著眼睛獨坐，於天氣垂垂暗下來的日暮裡，握緊了圈椅扶手，假寐。

明顯是夏季，日頭卻走得那麼慢，從淩晨比及午後，從午後比及太陽西斜，一點無益的動靜都冇傳來，事情反而更壞了。

禦前的領頭宮女親身帶人將媛貴嬪“請”到偏殿去歇息，傳天子的話，“官方都說虎毒不食子，老六再不堪，朕也不會傷彆性命。”

不說陳嬪在弘度殿持續祈福誦經，皇後在鳳音殿裡暗自嘀咕一籌莫展，也不說靜妃笑聽兒子背書到深夜，慶貴妃領著宮女給連番熬夜的天子煲湯補身子——這些俱都是溫馨的小事。單是能夠比作水泡的媛貴嬪的禦前長跪，也在半途被天子打斷。

彷彿一輩子也冇有哪天比這一天更長。

最後隻得長歎一聲，叫丫環強即將老婆拉開安撫，甩一把老淚，臉帶菜色，捂著痛了半宿的肚子，帶上幕僚們到彆處商討去了。

張七娘冷哼一聲，扭腰坐到了軟椅上，也不管瓊靈被摔疇昔以後就隻吭哧了兩聲，再冇了動靜。

媛貴嬪聞言，扶著門柱沉默好久，然後低頭拖著跪僵了的雙腿，一步一步挪進了殿中，在鋪了軟墊的羅漢床上漸漸坐住，嘴角漸漸勾起一彎新月似的弧度，卻也不是笑。

太陽完整落山的時候，淩晨力諫按兵不動的一名幕僚，肅著臉入室內和宋直密議半晌，走出來時，雙唇緊抿，未幾久就換了粗使婆子的衣衫出府，還特地夾了兩枚灰突突的墜子在耳下掩人視聽。

“佟姨娘？就是那勞什子太守的女兒，冇臉冇皮扒著王爺從青州粘過來的阿誰？”因為如瑾出於青州，紀氏對佟秋雁也無好感，也不管門口的人聽不聽獲得，張嘴就說。

“快！快叫太醫！來人，快叫太醫過來，小縣主受傷了！”宋王妃對小妾所出的女兒冇有甚麼豪情，但目睹著這麼小的孩子受傷，也嚇得不輕，立時走到門口去叫外頭的宮人。

宋直當時就抱著肚子調集了幾個幕僚，告急相商。

拿過孩子的小胳膊一看，肘部軟軟的，竟然真是被摔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