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儀麵露動容之色,不由泣道:“前次與爹爹同食,我還不過□□歲的年紀。”
高儀倒是不依,挺大的人了,竟是鬨將起來。她驀地一抬手,差點兒將身後太醫親手端來的湯藥打翻。那太醫本是見朱紫們正在扳談,不敢冒然通報,誰曾想竟是遭了這等無妄之災,偏巧那湯藥才煎出來,因需得趁熱飲下,故而燙得這太醫下認識便鬆了手來。
光陰久了,蕭奈到底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兩耳通紅,私底下對著流珠道:“咱說這話,倒也冇彆的心機。實是我在內心頭憋得難受,你儘管一聽便是,也不必多想。”
其間再也冇有彆的人。
流珠又道:“卻不知會有幾個至心實意,為他哭喪的。姚寶瑟約莫算得上一個,那幾個官方出身的小娘子,該也會哭上一哭。”
這話驚得流珠心頭大震,隻睜大一雙美眸,直直地盯著傅從嘉那吵嘴清楚的眸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傅從嘉驀地笑了,埋頭在她頸窩處胡亂吻了吻,又死死鉗住她那細腕,啞聲道:“上麵難受得很,勞煩二孃替朕紓解一番。”
頓了頓,他又悶聲道:“欠你一份聘禮,便哄你做了我的妻,今後定然更加還給阿勝和快意。你回了故裡後,情願嫁與誰便嫁與誰,歸正我也不曉得了。”
躊躇好久以後,流珠終究悄悄做了定奪。
那皮膚烏黑的男人笑了笑,道:“好了,母子安然。她不過是急著出世罷了,身子健安康康的,半點兒弊端也無,不似我家那小子,打小兒就多病多難,全然是個小藥罐子。”
傅從嘉呼吸更加粗重起來,驚得流珠吃緊掙紮,欲要遁藏他那熾熱得令人不適的鼻息。傅從嘉到底年青,身強力壯,隻箍住了她細藕般的雙臂,薄唇附於她耳側,緩緩說道:
蕭奈倒是直白,笑著道:“二孃你缺不缺男人?我頂用得很。”
見流珠半天未曾出聲,傅辛笑意漸深,舀了一大勺粥入口,隨即低低說道:“初逢之時,你也是動過心的,便不能怨我,這般強要著你了。當年我問過你的話,你是如何答覆的,你我都該記得纔是。你當年不知我身份,確切也曾對我成心,隻是我身在天家,萬事不由己,如果冇了這等累墜身份,你我該也算是璧人一雙。”
流珠倍感屈辱,掙紮了幾次,卻隻惹得男人非常不屑地輕笑起來。幸而天不斷人路,流珠正急得泫然欲泣之時,忽地聽得周八寶尖聲來報,說是皇後蔡姪來了。傅從嘉神采微變,有些不耐地起了身來,他才整了整衣衫,蔡姪便已入了內來。
自那日誤打誤撞,滴了血出來後,流珠便發覺鏡子中再不是黑石所映的淺顯畫麵,取而代之的,是當代都會的場景。她自鏡中瞥見了一架過街天橋,自過街天橋高處往下看去,目睹得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行橫道上,穿著當代的人們神采倉促,熙熙攘攘,寬廣的街道兩旁,更有摩天大廈拔地而起。這畫麵非常清楚,幾近令她產生了觸手可得的錯覺,但是她怔怔然伸脫手去以後,能觸碰到的,唯有冰冷的黑石鏡麵,而鏡子那麵的漂亮天下,可見而不成得。
卻說過隙年光,如毛塵事,暗把物情移換。阮流珠本籌算生過阿勝以後,便出發離京,隻可惜因著北麵戰事又起,徐子期反攻大宋,連勝數役之故,汴都城禁愈嚴,她帶著阿勝,實難脫身。放眼城中,這蔡氏散館反倒是最安然的地兒了,想那羅瞻在其間後院被藏了十餘載,也未曾被蕭奈惹下的仇家發覺,可見實在是個藏身的好去處。更何況蕭奈乃是捕頭,動靜最是通達不過,於她而言,更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