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懶得理睬他，隻略為不耐地移開眼來，緩緩道：“真是瞭解不了你。費了好一番心機，好不輕易做了官家，成日裡就如許廝混、混鬨。你便是恨你爹爹，也該為了刻苦受難的百姓好好想一想。”

當上官家又如何呢？這不過是個爛攤子，他若想要清算，非得通盤顛覆，另新起一盤棋不成。他現在所能做的，唯有為徐子期鋪路，一來，多從世家那兒，厚著臉皮，搜刮點兒銀子存到國庫裡去，比及徐子期上任，便不會似傅辛那般，窮得到處受限了；二來，他這個官產業得愈差，朝中百官和坊間百姓，便愈會方向於徐子期，正所謂“不戰而勝，為勝之上者”，他要成全徐子期。

【傅從嘉番外終】

傅從嘉麵無神采，沉默無言，直至天明，一夜未眠。

便連他本身也搞不懂，他逼她與本身靠近，可他明知流珠要逃，卻並不相攔，而流珠逃出宮後，他也生不出找她的心機來，連她的信兒都不想聽；他不想一向留她在宮城當中，可他卻又將傅辛早早出殯，眼睜睜地看著高儀偷放阮宜愛的骨灰入內，以後又著人將棺材釘上天內，乃至還費了好一番心機，找出了那些所謂暗衛來，一一除了個潔淨。

“爹爹，阿孃去那裡了？”

思及此處，傅從嘉微微一笑，歎道：那倒也是無妨。期間的大水，隻需為它剪個口兒，它便會噴湧而出，呈浩浩翻瀾之勢，聲似袞袞春雷，隆隆震耳，而這些個六街三市的勳衛宰臣，百姓百姓，不過好似小舟萬斛，隻得任由大水衝著，不竭向前，向前……

“你阿孃，去修佛了，再不是塵凡中人，今後便不要提她了。”

他更說了，便是傅從嘉不按著他所說的做，他也留下了數名暗衛。那些人，在阮氏出產一月以後，必會殺了阮流珠，將她的屍首，裝入他的龍棺。

傅從嘉翻了個身，凝睇著身邊女子那烏黑的長頸。月光皎皎，照在那頸兒上，誘得傅從嘉伸脫手來，摸了一摸。

傅從嘉眯眼而笑，沉聲道：“你這淫/婦，誠懇交代，肚子裡的孩子，果然姓傅？”

流珠聽著，煩厭不已，突然翻過身來。

設想害死傅辛以後，春雨連綴的夜裡，傅從嘉倚在父親臥過的軟榻之上，手上把玩著那女人白嫩的一對玉足，眼兒慵懶地凝睇著她半寐半醒的模樣，口中緩緩地，說出瞭如許的歌頌。

數年以後，傅從嘉回想起來，不由得微微一哂，搖了點頭。

他奉告本身，他必不會料錯！那樣的將來，必然指日可待！他等得起！

幼年的傅從嘉聽了這話，竟當真信了，這小郎君天然是好不悲傷，哭了接連數日纔算罷休。

“你如許白，頸兒如許苗條，真彷彿隻大鵝。”

傅從嘉低笑，隨即忽地正色，掀了錦被，與她並肩同枕。他聽著窗外隆隆春雷聲，緩緩說道：“二孃天然不懂我的心機。你也不必懂，儘管用手兒口兒，將我那話/兒服侍安妥，今後再予我春宵一度，便已足矣。”

或許旁人不解他的心機，先人亦能夠隻拿他當作亡國昏君，但是他問心無愧！

鳥雀喧鳴聲中，小童伏於窗下，粉嫩的頰邊貼著檀暈鞓紅的繁華牡丹。他眨巴著一雙水靈的眼兒，親眼目睹了本身失落已久、傳聞修佛去了的親孃，是如何被看似暖和慈藹的爹爹，親手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