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期單手捧著碗,脊梁直挺,一襲勁裝,那一雙向來鋒利的眼,吵嘴清楚,鋒芒畢露。他挑了挑眉,輕聲道:“不必費事。二孃如果嫌我返來得晚,我今後早返來些便是,需求整點兒陪二孃用飯。”
在馬車上時,二人共處同一車廂,徐子期拿話摸索之時,視野在她胸前腰後一逡巡,公然發明瞭數點墨痕。及至兩人看帳本時,徐子期假裝替她拿椅子,微微俯身,先是聞見一陣輕淺墨香,正與那禦墨香味普通無二,以後起家之時,又忽地瞥見她那烏黑頸間帶著含混紅痕,雖被衣領及髮絲遮住,但徐子期的目光,又是多麼鋒利,一眼即明。
先前他除夕夜審柳鶯,自言與生父有隙,這並不是為了誆柳鶯而現編的謊,而是真有其事。徐子期生母的死,確與徐道甫及他那眼中隻要兒子的娘有關,這也確切是徐子期早早離家參軍的啟事之一,另一個啟事,則是他至心想要報效家國。
還是那日,徐子期發覺傅辛指間留有殘墨,先前說過,傅辛用的是特貢的禦墨,而這禦墨的香氣,與彆的墨汁也有所分歧。徐子期本欲提示,但見了傅辛看阮二孃的灼灼目光後,便隱而不發。其間幾人歇在浣花小苑,傅辛與阮二孃都藉端消逝了一會兒,時候雖不長,徐子期卻悄悄上心,待阮流珠返來以後,徐子期便起了摸索之心,也好進一步確認。
流珠不予置評,隻淺笑聽著,未曾想徐子期忽地緩聲道:“這裡頭有個叫潘湜的,我在飛貼裡見過,但是二孃的熟諳?”
流珠答覆以後,徐子期察看了她一會兒,知她說的不是謊話,內心不由接著道:這般看來,那花太歲潘湜多數是看上了她,可她要麼是不知,要麼是偶然。
兩人用過了飯,香蕊來清算碗筷,流珠則笑著對徐子期道:“這都快仲春了,離蔡氏散館的退學測驗隻餘下一月,快意和瑞安,每日裡都非常刻苦。你如有工夫,不如多多鼓勵下這兩個小的。徐小將軍老闆著張臉,孩子們也不好與你靠近。”
流珠抿了抿唇,暗道:真是奇了怪了,這徐子期一出口,就能讓她為可貴不得了。可如果細挑他話裡的錯處,卻也挑不出來。
稍稍一頓,流珠把眼看向徐子期,又溫聲道:“先前在公主府時,遭人讒諂,將送往官妓的衣裳和給公主的裙子做了更調,兒最後查到了潘湜的小廝身上。至於這事兒到底是誰乾的,卻也不好妄下定論。”
徐子期微微一笑,挑眉沉聲道:“二孃與我一個唱白臉,一個□□臉,這才合適。如果兩個都好靠近,孩子便會不知方寸。二孃起的冇我那麼早,倒是不知,這些日子,我一向帶著瑞安熬煉拳腳工夫,這不算靠近麼?”
為誰特地惜娉婷(一)
徐子期輕啜清茶,微微低頭,一雙淨亮的眼卻直直地望著流珠。這阮二孃慣常帶笑,便是被他逼得難堪,也笑得風淡雲輕,但是她談起本身那買賣時的笑,與平常那無謂的笑,倒是完整分歧了。
見流珠這幅神采,徐子期心知肚明,便一笑,沉聲道:“禁衛軍中有很多屍位素餐,掛了閒職卻不來當值的混賬東西,這些年越積越多,官家便令我清肅軍紀。這差事,費事,事兒多,獲咎人,旁人不肯意領,最後就落在了我這麼個冇根底兒的身上。本日跟幾個部屬,照著票據先對了一遍,花了很多工夫,這才擔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