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汴都城裡下了好大一場雨。瀟瀟暮雨，子規啼鳴，寒氣深重。

很久以後，他但聽得流珠溫聲說道：“兒如何會不信弄扇？憐憐既然說了你很好，那你定是很好。她看著性子直，可卻不缺心眼兒，你很像她，兒也天然也會像信她一樣信你。”言及此處，流珠微微一笑，說道：“本日之事，你勿要想任何人流露了風聲。那潮音，兒早就對她起了疑，托人查她去了——她敢摸索兒，就不要怕兒看出來。至於旁的事，兒會措置，弄扇不必憂心。”

笑殺初心繆激昂（四）

憐憐和金玉直這倆人兒，也是成心機，一來就是奔著結婚去的。親禮的日子也定好了，就在六月，滿打滿算，也就倆月了。流珠和她笑語一番，梳洗罷了，便脫衣上榻。待聽得燭火被吹熄的聲音後，牆那側的徐子期也吹滅了手中的燭盞，默不出聲，躡手躡腳，通過那構造之口回了本身的屋內。

進門的人恰是弄扇，聽得阮流珠之話後，沉默半晌，忽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流珠嚇了一跳，趕緊去扶，卻見弄扇順勢握住她兩邊肩膀，伏至她耳側，聲音壓得極低，微微喘氣，低聲道：“二孃彆動，且聽奴說。奴句句都是實話。”

徐*悄悄地看著幾近瘋顛的薛微之，未曾再多說甚麼，這便徐行拜彆，將那聲嘶力竭的呼喚聲拋至身後，任憑那人叫的如何慘痛，也未曾回一分頭。東風襲來，吹得她額前碎髮，微微迷眼，徐*怔怔然立著，突然間笑了兩聲，笑著笑著，眸光漸沉，笑容漸收，隻長長舒了口氣，將氣度間的濁氣，徹完整底，吐了個潔淨。

她聲音又低又輕，再加上門外雨聲漣漣，劈裡啪啦地擊打著窗欞及空中，徐子期縱是耳力極強，也實在聽不清楚。他皺著眉，心上微沉，驚奇不定，隻又死死貼在那美人圖上，仔諦聽著，卻隻模糊聽得了些許字眼——國公府、出身、尼姑等等。這些字眼在貳心中浮浮沉沉，不住擺列，可卻令這向來奪目的青年也猜不出個究竟。

弄扇因此對於買賣上的事兒非常上心，這幾日更是主動，在女工院子、京郊彆莊和徐府之間來回地跑，一點兒也不嫌累。此時素縑已回了故鄉嫁人，雪風一向對於本身的去處閉口不語，但弄扇卻聽人說了，那林雪風早與二皇子殿下有情，一離宮便入了二皇子傅從謙的府，服侍他去了。弄扇對於這二人的餬口毫無欣羨，她不明白乾嗎急著嫁人，在阮二孃這裡忙活較著風趣多了。

秦太清！她一提起這個名字，薛微之昏昏沉沉間，遽然睜大雙眼，自那環繞不去的煙霧間，彷彿又瞥見了那雪膚紅唇，一臉倨傲的貴女。那人便坐在那邊，把著一雙冷沉沉的眼兒，紅唇如血，微微爬動，道：“薛微之，你害的妾好慘。你為甚麼要殺了妾！為甚麼！”

潮音聞言，眯了眯眼，緩緩說道：“如果阮鐮果然是個好男色的，養了個童莞在身邊兒，說是小廝，藉此掩人耳目，另一麵獨寵那一無所知的馮氏，那這戲一向做下去便是，何必在中間折騰出個連氏？這般想來，確是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