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氏聽後,眼圈也微微泛紅,聲音模糊發顫,忍了又忍,也跟著掉下眼淚來。她趕緊拿帕子,悄悄擦拭眼角,沉默半晌後,低低說道:“這內裡,有的是你不曉得的隱情。你可還記得,娘曾給你提起過,你有個小孃舅,當年隨娘一同入府為奴的?”
流珠挑眉,抬高聲音,道:“他果然是喜好男人,是個斷袖?”
她定定地望著蹙起眉頭的連氏,心中暗想道:隻怕加菲爾德口中的婢女,果然就是這連氏,不然她也不會在接了信後,倉促來京。隻是她心中似有顧慮,又或者年事已遠,她脾氣已變,不似年青時那般英勇得自覺,抑或她對於那加菲爾德,早已冇了情義,以是麵前的她,纔會說出那般的話罷。
難怪,難怪。
連氏點點頭:“是,他有斷袖之好,心內裡寵嬖的,實則是你小孃舅。你小孃舅比娘會來事兒,從勳國公十一二歲時就跟在他身邊服侍,很得他的心,厥後倆人就好到了一起。但你小孃舅待勳國公,並非是至心實意,他奉告妾……他一心想要擺脫奴籍,想要讓連家東山複興,為了這,他甚事都情願做,便是委身於阮國公身下,也是無妨。”
見連氏仍在猶疑,流珠心上一橫,曉得連氏還是心疼女兒的,便倏然落下淚來,佯作委曲,顫聲道:“且不說我們母女身在國公府時,不知受了那些人多少逼迫,名上是主子,乾的滿是為奴作婢的活計,那個都敢罵上一句,踩上一腳,便是離了國公府,我們又得著甚好了?娘是正端莊經的京中娘子,卻被逼的不敢回京,兒做個買賣,圖一口飯吃,還見天兒要受那馮氏和阮二的明槍暗箭。娘你說,這國公府的名號,那裡好了?”
流珠聞言,輕撫著她的手兒,緩聲道:“娘,兒與加菲爾德先生打仗了幾次,此人,確切是能拜托畢生的男人。他現在既然成心,娘也不必推拒。隻是娘現在的身份,倒是有些毒手……不過我們對於勳國公來講,也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兒,娘不肯定見他的話,兒出麵和他說上一說好了。”
連氏聞言,緩緩垂眸,隨即笑了笑,道:“娘曉得,你不愛做國公府的女兒,但是國公府的這個名頭,也是確乎令你沾了些好處的不是?這個親生女,你還是做下去的好。”
可誰知連氏又忽地落下淚來,幾近泣不成聲:“你也曉得,勳國公在宦海上的手腕,夙來奪目,常常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麵上恨不得兩處奉迎,刀子都是暗中使的,很少直截了本地對誰討厭,這才得了個老狐狸的名號。但先帝朝時,勳國公曾主動上折,捅了虎丘冒賑大案出來,耗時七年,牽涉了百餘官吏,還扳倒了比他高一品階的太子少傅,少有的風格狠厲……人都覺得他是為了幫扶現在的官家上位,為的實在,便是你小孃舅的死。”
流珠心上微凜,稍稍一想,便咬唇低聲道:“娘胡塗了。這個名頭,還是冇有的好。”言及此處,她悄悄鬆開握著連氏的手,沉沉說道:“娘確切不曉得,這十年來,兒的心上,壓了兩座大山,國公府便是此中之一。若那阮鐮果然與兒並無血脈之連,兒報起仇來,便全無顧慮了。”
頓了頓,她稍稍一笑,歎了口氣,道:“娘本來是瞧著那加菲爾德模樣別緻,便想和他說幾句話兒,厥後倒是發覺,這男人很成心機,聰明,見地廣,有擔負,娘便動了心,一來二去,肚子裡便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