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鐮這才鎮靜起來,回到府中後,便在書房兀自愁眉舒展,考慮著轉圜之機。想來想去,他終是從那承平大夢裡抽身而出,認識到阮宜愛能夠已經得寵,而從馮涼卿之叛國開端,官家就將鋒芒對準了他這一派權勢。按理來講,他早該想到的,但是傅辛多麼聰明,幾次三番地麻痹了他,加上他失了童莞,新得嵇庭,壓根兒冇把心機多多放到彆的事兒上。
他這正想著,卻忽地聽得門外響起了兩聲叩門的動靜。阮鐮稍一錯神,憶起數十年前連漁莞從太子少傅後返來時,也是在這般的雪夜裡叩了兩聲門,他挑了挑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親身起家開了門。
阮鐮心有鬱氣,卻不得不為馮氏馳驅,可誰知纔去了頭一家,那位便閉門不見,再找了幾個管事兒的,一個都不給他這位勳國公麵子,期間遇著了榮六,阮鐮這才從這位親家處得知,本來汴都城中上高低下全都曉得他有龍陽之好了!而誰都不給他麵子看,毫無疑問,天然是官家交代下來的,這般來看,馮氏是一絲一毫翻身的能夠都無了!
馮氏緩緩邁步到他那書案背麵,似是替他清算著東西,又好似翻看尋摸著甚麼似的。阮鐮眉頭一蹙,非常不悅,上前沉聲道:“我的東西,你莫要動,不若好好想想到了公堂上如何說罷。”
她此言一出,榮十八娘當即便想推拒,隻可惜當著一眾親眷,不好開口。過了兩日,她總算尋著了機遇,暗裡去找那馮氏,可誰知走到半道上,剛好趕上了喻盼兒,卻本來那盼姐兒眼紅十八娘,一心想要勸說馮氏,要她跟十八娘一起理事。
阮鐮曉得她必是曉得了流言,便悶聲皺眉道:“他們胡亂傳的,嵇庭也給我潑臟水,你如何能夠輕信?”
這一年的元宵燈節,對於阮二孃來講,是有些平平,亦有些壓抑的一天。燈會一過,便快到了馮氏之案開堂公判的日子。距那日另有三兩日的風景時,城中百姓,不管貧繁華賤,均對這事兒非常上心,很多人都籌議著要在衙門口聽審,湊湊熱烈。而流珠卻清楚得很,這一回堂審,必定冇法順順利利地開成。
正月裡冰片兒飛落,寒氣逼人。門扇緩緩翻開,便見堂中正吊著個錦衣華服的婦人,一品命婦的裝束,嚴嚴整整的妝容,雙眼大睜,死不瞑目,恰是國公夫人馮氏!
報應清楚各偶然(二)
因流珠和瑞安都不擅燈謎,快意興趣雖大,人也聰明,但到底學問還冇有那般通透,猜了幾次,亦是輸多贏少。一家三口,帶著家仆,捧著熱氣騰騰的枸杞浮元子,即後代所謂湯圓兒,尋了個稍僻靜些的處所,邊吃著,邊稍事歇息。
穿越已有十餘年,此時看著這般氣象,即便她正置身此中,流珠仍然有種難以言明的違和感。她雖自發已被異化,但還是感覺,這彷彿不過是個夢一樣,她並不屬於其間,待到夢醒時,她或許還是有能夠回到她的天下的。
路人又絮絮說著,說本年那城樓之上,隻官家一人坐陣,不見皇後身影,足可見得,二人因那馮氏之案生了間隙,鬨了彆扭。流珠垂眸聽著,兀自考慮著,麵上則一派平常,拉著瑞安與快意,在人群裡擠擠挨挨地走著,越是往前走,那群情馮氏之事的聲音便愈發遠了,流珠心上不由安靜了很多。
阮鐮一怔,心上起了些不好的預感,正要說話,馮氏又帶著笑腔道:“哎呀,想起年青時候的日子,仿若近在麵前,又好似遠如隔世。當時候阿郎對妾,分外和順,極近包涵,妾甭管撒甚脾氣,耍甚潑,阿郎都說,無事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