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曉得二孃及公主都費了好一番心機,隻是公主該也曉得,妾並非是當斷則斷之人。十載恩愛,如何能當它是‘昨日死’?今後各種,妾也不清楚,該也如何謀得‘本日生’。家門破敗,父亡、丁憂、兄逝、子離,滿是因妾一人而起,妾如何能說走就走得了?”
魯元啪地一聲,合起扇子,麵上雖安靜,聲音裡卻帶了些冷厲的意味:“二孃費了好一番心機,才令得嫂嫂脫身。如果嫂嫂不走了,留在這汴京,遲早有一日會被眼線浩繁的陛下發明,屆時如若事發,我和二孃不但脫不了乾係,且會是以開罪。”
流珠緩緩伸開眼兒來,卻見日光模糊,纖塵於窗楹前高低而舞,四下寂靜,而在她身側,那男人於小案上捧著奏章,因著逆光之故,他的麵色隱於一片暗中之間,實在難以看清。流珠心上一驚,遽然回過神來,直覺得在浣花小苑放的那火隻是一場幻境。
卻說魯元將喬裝改扮的阮宜愛帶入府中後,將備好的銀兩遞交於她,溫聲道:“疇前大寧夫人尚在時,常說一句話,言曰‘疇前各種,比方昨日死;今後各種,比方本日生’。此一言,還望嫂嫂聽得出來。自本日始,世上再無阮氏宜愛,嫂嫂切要記好了。”
她身上帶著如有若無的香氣,附在魯元臉側私語之時,那股子淡淡的香氣與溫熱而含混的鼻息便一同傳了過來。魯元輕嗅著,立時反應過來,這是龍涎香稠濁著禦墨的味道,恰是傅辛身上的氣味。再看到流珠住在這理政殿側,對於裡裡外外均非常熟諳,魯元立時明白過來了,麵上雖不顯,心上卻不由一震,暗自測度道:
流珠未曾答話,隻瞥了他一眼,隨即扯開衣裳,探看著本身的傷勢。那起火的櫃子砸下來時,她見勢不好,生出求生的動機來,拚了命抬臂去擋,雖說胳膊被火燒著了,腦袋還被狠狠磕了一下,濕帕也落入了火中,但總算是得以脫身。以後她算著時候,忍著燎痛,又往門口爬去,可誰知最後還冇爬到,便在離門扇不遠處被煙霧熏得神態不清,臨時昏了疇昔。
昏倒?她搬疇昔的明顯白白是具死屍,如何會昏倒?是了,隻怕是傅辛另有些顧慮,纔不將阮宜愛的“死訊”傳出……
待到數日過後,魯元藉著給流珠送藥的由頭,總算是見著了阮二孃的麵。她連日被困鎖宮中,成日裡無所事事,除了吃睡,便是對付傅辛,接連過了這麼久,被傅辛養得飽滿很多,魯元一見,竟兀自有些發怔,認都認不出了。
她早已煉就鐵石心腸,任是關小郎說得天花亂墜,她也無動於衷。見眼下這般狀況,流珠曉得,傅辛這一關總算是瞞疇昔了,便臨時放心,複又躺了下去。展轉數番後,昏昏沉沉間,她複又惦記起阮宜愛來。
關小郎低聲道:“皇後仍昏倒在榻,二孃毋需擔憂。”
魯元點了點頭,內心卻明白得很:這阮宜愛之以是寧肯毀容,也要留在汴京中,一來是為了離親眷近些,二來麼,隻怕是恨著傅辛,又放不下他,她本身不肯承認,更不會說出,但是那一分不該有的情思,經了十年不足,到底是根深蒂固。
傅辛淡淡然道:“二孃覺得呢?”
阮宜愛目中泫然,緊緊抱著那儘是銀子的包裹,沉默半晌,倏然跪了下來。魯元見狀,眉眼一冷,倒是不扶,但遽然展開手中紅梅摺扇,眯起眼來,但聽得阮宜愛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