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跪在他身邊，他伸出充滿了皺紋的手，摸了摸他的臉，隻是說：“驚寒……生的是真都雅，比朕都雅，怨不得慕晚吟那女人，這麼沉淪的。”

蕭驚寒點頭，“臣弟想過的，可大周女子斑斕嬌弱，怕是受不了一起顛簸到長安的苦。”

或許這就是血緣親情的奇妙之處。

他將蕭驚寒一眼看破，蕭驚寒輕歎一聲，“臣弟與大周人籌議過的，本也定了要帶個標緻女子返來獻給皇兄，但是頭一晚臣弟夢見皇嫂了。”

真是長得快。

那麼小的孩子，嬌氣又愛哭，他雖年長他十幾歲，卻也隻是個少年郎，那冇有炭火被子的敵虎帳帳，像冰窖一樣冷。

好久以後，獻文帝似是累了，閉上了眼。

“當時候你才兩歲，在敵虎帳帳裡找朕要奶吃，可朕都餓了好幾天，上哪找奶給你吃？”

言豫將他們商討之事，能說的都奉告慕晚吟了，反正現在，皇叔也是有事的，他便陪慕晚吟在養居殿外等著他。

獻文帝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咳！朕……朕當然記得了！”

“驚寒，怨皇兄嗎？”獻文帝幽幽感喟，還是問出了這一句。

但他有些影象，很恍惚，卻又很清楚的提示著他，“皇兄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父皇出征兵敗，大雪紛飛時，你抱著我在敵軍當質子的時候嗎？”

‘過來’兩個字還未說出口，蕭驚寒便已經走到他床邊。

而獻文帝躺在龍床上，進氣多，出氣少，臉上已閃現出青色的斑塊。

他渾濁的眼睛瞪得很大，舊事一幕幕閃現，是那樣清楚，畫麵幾近就在他麵前！

蕭驚寒點點頭，“確切如此，皇嫂溫厚，我總追著她，就像母後還在身邊時一樣，阿豫小時候，我也是每天抱的。”

時候也過的很快，獻文帝記得，再過半年，蕭驚寒就要二十七歲了。

皇嫂冇有出事之前，言豫就像他的寶貝，在他懷裡一每天看著長大，一天比一天更敬愛，所今厥後言侯把他抱走，哪怕不曉得他的身份，蕭驚寒回想起來，他對言豫還是特彆的。

他會說塞外風景，會說行軍路上見到的官方痛苦，會說那四時如春的大周，到處可見有多少斑斕的女子。

厥後他是如何讓蕭驚寒活下來的？

可這統統在這一刻，彷彿都不那麼首要了，他聽著獻文帝粗淺不一的呼吸聲，感受著他每一次呼吸都支撐的有多困難，心頭固結成一團的怨氣，也逐步消逝了。

獻文帝就曉得，“言婉兒像母後，說的話比朕的聖旨還能讓你聽話。”

“驚寒不怕，皇兄在呢。”

蕭驚寒頓了頓，貳心中想過多次，痛恨麼……天然是少不了的。

他有憤懣，有恨，有非常想要廓清的東西。

不會像他們兄弟倆一樣，從嫡親走到兵戈相向，從捨命庇護，走到相互猜忌，爭鬥不休。

外人麵前的蕭驚寒，嚴肅深重，孤傲清冷，像天神似的可望而不成及，朝臣們跟他說話都謹慎翼翼的。

母後的聲音，還反響在他耳畔，和順又慈愛。

獻文帝喚住蕭驚寒，蕭驚寒心中震驚著，覺得他另有甚麼話要叮囑的。

誒，獻文帝想起來了，他擺擺手，“朕那裡還能喝酒，不過是朕喝湯，你自個兒喝著酒，嘮了一夜磕罷了。”

那樣軟糯的小孩子，那麼冷的天，獻文帝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冷暖交叉的難受。

他抬了抬手，啞聲道：“你……”

蕭驚寒起家，在床榻以外跪下，對獻文帝磕了個頭，嗓音裡帶著一絲沙啞，“臣弟……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