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連連擺手道：“不客氣，不客氣，這是應當的。”

店家三十來歲，禿禿的腦袋上盤著一根頎長辮兒，一個四五歲的小女童，正在一旁自顧自的玩耍，店東的老婆則洗濯著蔬菜。

“我是來找牧齋先生的～”來人恰是陳子龍，他瞥見柳如是，心神亦一陣動亂，但卻已經不知該說何言。

兩女坐在茶棚裡，有些驚魂不決，但店東一家，對於過兵之事，卻彷彿習覺得常，顯得非常安靜。

“噔噔噔～”的馬蹄聲，蹋在古道上，一隊俱著黃甲的馬隊，從棚前馳騁而過，彷彿火線又發作了甚麼告急的戰事。

錢謙益回到家中，其子便又向錢謙益抱怨，“父親，現在已經是大清的天下，河東夫人卻與您阿誰抗清的門生通訊，乃至離家南去，這不是關鍵我百口嗎？您看～”

管仲相齊桓公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錢謙益背過身去，歎道：“國破君亡，士大夫尚不能全節，我都當貳臣了，你又何必苛責河東夫人呢？”

錢謙益聞語，稍作沉吟，便開口說道：“子龍兄，你們能找到我，這讓我非常欣喜。錢的事，你不消擔憂，但得給我幾日時候，讓我前去籌措。”

桌前小鶯兒聽得出神，對店家的話非常感興趣，不由開口問道：“你曉得阿誰大官叫甚麼嗎？”

其子聞語，隻得絕望辭職。

兩女坐在桌前，四下打量了一下，此中一名年青些的女子，不由開口問道：“夫人，大木將軍讓我們到仙霞關等待，可這四周都是清兵，我們要如何過關呢？”

店家聞語，卻如何也答不出來，“彷彿叫阮～阮～叫阮～”

柳如是聞語，趕緊小退一步，將陳子龍引入到書房當中。

柳如是天然曉得店家說的就是阮大铖，但她心境以如亂麻，隨放下幾枚銅板，便帶著小鶯兒分開了。

柳如是想到這裡，內心微微黯然。

這時錢謙益與陳子龍坐定，陳子龍便開門見山道：“牧翁～想必我的來意，你也該有所體味吧。我與吳日生已經拉起了一隻人馬，現在大抵有了兩萬多人，號角振武，就是急缺經費，不知牧翁～”

這時店家提著一壺茶水，來到她們桌前，將兩個茶碗沏滿，柳如是見此，微微道：“感謝店家～”

春花秋月，夢一場，功名利祿，夢一場，是非成敗，夢一場，故國明月，夢一場。

幽幽古道，沉寂冗長，兩名頭裹布巾，打扮淺顯的女子，在門路兩旁的樹陰下，杵著竹棍，揹著承擔，低著頭冷靜向前趕路。

柳如是聽他說到這裡，神采不由微微一變，但那店家卻冇有發覺，而無法的感喟一聲，接著說道：“唉～我們這些老百姓，就圖個安穩，看他們爭過來，鬥疇昔的，就像看戲，不管誰做天子，歸正日子還是要過的嘛～就在前幾天，就在著仙霞關，從上麵抬下來一小我，說本來是明朝的甚麼大官，現在又成了清朝的大官～唉～那又如何樣，還不是跟一場夢似的～”

柳如是見此，曉得他們有大事要談，隨封閉屋門，退了出去。

柳如是聽了店家的話，內心不由一陣黯然，有誌氣的死絕，現在的百姓大多都這般設法吧～

兩個弱女子，在這兵荒馬亂之地，如果冇有人策應，她們如何能通太重兵雲集的仙霞關呢？

有軍隊，就得發餉，而太湖義兵卻冇有銀錢的來源，以是陳子龍便不得不出來尋覓江南之地，馳名譽的故交，向他籌措一批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