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考間,耳畔傳來雄雞打鳴之聲,天快亮了.
"孰料太祖賓天以後,威脅朝廷的恰好是這些擁兵自重的藩王!"黃宗羲越說越衝動,全然不顧王夫之和顧炎武勸止的目光,"他們不但冇起到藩籬的感化,反而成為朝廷的親信大患.當日建文帝即位以後即行削藩,不失為明智之舉,不然一氮王羽翼飽滿,尾大不掉,就更難以肅除了!至於成祖‘靖難’,不過是造反罷了!"
朱由檢這才曉得,敢情這位民憤極大的福王朱常洵,就是本身和天啟的親叔叔!此時他也模糊想起,在汗青上李自成雄師攻破洛陽,朱常洵窮奢極欲了一輩子,至此終究到頭.府中積累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朱常洵卻捨不得拿出一星半點來安撫守城軍,最後全都被李自成囊括一空.
"群臣怕神宗廢長立幼,這纔有了長達十五年的‘爭國本’之事.終究神宗隻得立宗子為太子,也就是厥後的光宗天子.但對這位福王,還是寵嬖有加.他大婚之時,賞銀三十萬兩;又讓他就藩到中原繁華之地的古都洛陽,賜莊田二萬頃,鹽引千計.
傳聞朱常洵的死狀還特彆慘.李自成玩了把行動藝術,找來幾頭鹿,和朱常洵一起扔到大鍋裡烹煮,並命幾名流卒手持長槍在鍋邊值守.朱常洵一往上爬,便用槍尖刺他的手掌.到厥後人和鹿骨肉俱爛,李自成將肉湯與世人分而食之,美其名曰"福祿宴".
三人聽朱由檢俄然口出汙言穢語,不由得眉頭都是微微一皺,心想此人到底隻是販子販子,不免粗鄙不堪.但他對權勢滔天的福王勇於斥罵,這一點又讓他們感到佩服.
他正胡思亂想著,黃宗羲仍在滾滾不斷隧道:"此非福王一人之過,過在神宗!乃至也非神宗一人之過,過在‘君’!古者以天下為主,君為客,凡君之畢世而運營者,為天下也.
"洪武年間,藩王不過有二十五名;而後越封越多,也早已不範圍於邊陲之地.現在,馳名號的藩王不下數百位,宗室更是多達數十萬人!這麼多人都不事出產,專靠爵祿度日,並且跟著子孫繁衍,越來越多;而歲賦雖每年高低顛簸,但均額與洪武年間並無多大差彆.長此以往,朝廷財力必定難覺得繼!"
朱由檢聞聽此言勃然大怒道:"這是他媽哪門子的王爺,的確就是民賊!這傢夥為一己之私如此作歹,莫非朝廷和萬歲就不管管他?"
"以後營建福王府,神宗又撥銀二十八萬兩.王府完工,範圍逾製不止十倍,可神宗全然不覺得意,又開征‘礦稅’剝削民財,所得也儘入福王府中.及至神宗,光宗前後駕崩,當今聖上乃是福王之侄,更不敢對他如何,因而福王更加驕奢銀逸.尤兄不是要路過洛陽麼?去了那邊你一看便知."
幾人聊得熱火朝天,再看朱由檢,卻已打起了打盹.三人倒也不覺得意,持續敘談,心想販子販子,天然聽不懂這些高論;越聽越冇意義,以是纔會睡著.
黃宗羲胸有成竹地答道:"原夫作君之意,以是治天下也.天下不能一人而治,則設官以治之.是官者,兼顧之君也.官之出而仕也,為天下,非為君也;為萬民,非為一姓也.更應設置宰相,以分君之權,太祖天子拔除宰相,實乃大謬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