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客散，茶店收攤子，這下才把王有齡攆走。他已經雇好了船，冇法不定，第二天五更時分上船，竟不能與胡雪岩見一麵話彆。

“我曉得你等得久了，對不住了！”小胡欣喜地笑著，還好王有齡還在“總算還好，耽遲不耽錯。來，來，坐下來再說。”

“好極了。”胡雪岩的“好極了”，已成口頭禪，“後天我們仍舊在這裡會晤，我給你餞行。”

外頭的民夫在熱火朝天的構築深壕圍困天都城，帥帳以內的兩人也是談得熱火朝天，和春固然是武將，可畢竟也是旗人，兩人在京中冇有碰過麵，不過提及來，榮祿有一個未出五服的堂姑媽是和春族中的第三房長孫媳，論了親戚，相互就更熱絡了起來，榮祿本來就是八麵來客的長袖善舞的性子，和春也不以本身欽差大臣的身份擺架子，兩人行了滿人的禮節，在帳內扳話了起來。

“我叫胡光墉，字雪岩，你呢，你的大號叫甚麼？”

“唉！”王有齡畢竟忍不住了，兩行熱淚，連累不竭。

兩人飲了茶，和春瞧了一眼麵前這豪氣勃勃的豪傑，略一思考，便開口笑道：“總兵大人眼下到了江南大營，可真是大救星普通了，也不瞞總兵大人，江南大營現在實在是傷害極了。”和春點頭晃腦嘖嘖稱奇，“江北大營已破，這發逆占有江寧，北邊已經冇有甚麼雄師抵擋了，鎮江至浦口一帶儘數落入敵手，發逆的糧道無憂了！”這也就是眼下為甚麼天子下旨要江南大營恪守，但是張國梁還是出兵騷擾燕子磯、石埠橋一帶的啟事了，雄城再加上充沛的糧草供應，若不在騷擾，就單單一味圍困，到猴年馬月才氣剿除發逆。

“你最好點一點數。此中有一張三百兩的，是都城裡‘大德恒’的票子，認票不認人，你要把穩失落。彆的我又替你換了些瑣細票子，都是馳名的‘字號’，一起上通行無阻。”小胡又說：“如果不為換票子，我早就來了。”

到了第三天，王有齡午餐剛過，就來赴約。他穿了估衣鋪買的直羅長衫，亮紗馬褂，手裡拿一柄“舒蓮記”馳名的“杭扇”，泡著茶等，比及夭黑不見胡雪岩的蹤跡，尋亦冇處尋，隻好再等。

王有齡也不曉得他這話是甚麼意義？冷靜地跟著他走向一副設在櫥下的座頭，泡了兩碗茶。小胡有些魂不守舍似的，目送著顛末的行人，手裡緊捏住阿誰手巾包。

“我叫雪軒。”

“本來一南一北，相互照應，支撐著江蘇局勢，舊年是好氣象，發逆的糧道遭到傷害，江寧城中都還經常鬧饑荒，現在這江北大營第二次被突破，本官的這江南大營本來就是靠近江寧城，眼下更要首當其衝了！”

“哦？是甚麼寶貝讓大人如此看得上眼？”榮祿也有些獵奇。

“如何回事？”

“朋友嘛！”小胡答道，“我看你比如虎落平陽，豪傑末路，內心說不出的難過，必然要拉你一把，才睡得著覺。”

因而他微有窘色地問道：“小胡，還冇有就教大名？”

王有齡愣住了，一下子內心發酸，眼眶發熱，極力忍住眼淚，把手巾包放在桌上，卻不知如何說纔好。

和春和榮祿各分主賓坐下，這個鑲黃旗的新任江寧將軍也算是兵馬出身，從廣西開端就跟著已故的江蘇提督、欽差大臣茂發一起殺到江寧城下，並幫著茂發建立江南大營，上一次承平軍攻破江南大營的時候，他正在金壇駐紮和秦日綱對峙，倒是少了大營被滅的懲罰，反而在茂發身故以後，接任江南大營欽差大臣提督江南軍務，和春本來身上的江南提督職位由悍將張國梁繼任，眼下，這兩人是江南大營當中的兩位主將了，新到任的兩江總督何桂清還在姑蘇府籌集糧草，未至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