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不錯，他站著聽，天子就得仰著臉說，未免吃力，以是肅順磕個頭，謝了恩，取條拜墊過來，就盤腿坐在地上。

他的話還冇有完，肅順感於知遇，震驚悲腸，頃刻間涕泗交換，嗚哭泣咽地哭著說道：“皇上再彆說這話了！皇上春秋正富，那邊便有天崩地坼的事？主子還要服侍皇上幾十年，要等皇上親賜主子的‘諡法’……。”越說越悲傷，竟然語不成聲了。

肅順到了東暖閣，見到天子站了起來，在東暖閣內裡踱步，肅順忍不住喜上眉梢，跪下磕了頭，“皇上大喜，看著聖躬大安來了，再療養幾日，就能病癒了。”

這話說的有力，就連天子聽了也是不信，天子搖點頭，“叫他們退下去，”德齡和楊慶喜低頭退下，東暖閣裡頭隻是留下了君臣二人，“叫侍衛們守住大門，不管甚麼人都不能出去。”

這話是內心的實話，天子固然曉得本身的身子不頂用了，到底聽了也是極其歡騰，點點頭，坐在了榻上，“朕自個曉得，這是迴光返照罷了。”

這雖不是直接的答覆，但天子決不準有垂簾的軌製呈現，意義已極較著。自來幼主在位，不是太後垂簾，臨朝稱製，便是特簡大臣，同心輔弼，肅順心想，話已說到這裡，乾脆把顧命大臣的名單提了出來吧！

“你要恭敬皇後！”天子說了這麼一句，肅順呆在本地，天子窺見了肅順的神采，“朕曉得，你夙來和皇後不睦，但我大清以孝治天下，如果今後出了不鐺鐺的事情，大阿哥該如何辦，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雨亭，我待你如何？”

“主子愚笨，有句不知忌語的話，不敢說！”

“這裡冇有彆人，你搬個凳子來坐著。”

天子又傷感、又欣喜，但也實在不耐煩他這模樣，“我曉得你是忠臣，大事要緊，你彆哭了！”天子用降落的聲音，“趁我現在精力好些，有幾句要緊話要叮囑你！”

這一天午後，服了重用參苓的藥，吃了一碗冰糖燕窩粥，很安穩地歇了個午覺，醒來忽覺精力大振。他曉得這是極貴重的一刻，不敢等閒度過，便傳旨召肅順。

天子點點頭：“我也想到過這個。本朝從無此軌製，我想，冇有人敢輕奏。”想到前些日子聽到宮人的流言，說皇後和恭親王在京中有非禮之事，天子正了神采，“婦人不得乾政，這是祖宗家法，朕在一日，皇後天然服帖，今後就不好說了。”

“皇上萬年今後，倘有人提垂簾之議，主子不知該當如何？”

就這一句話，肅順服速又爬起來叩首：“皇上待主子，天高地厚之恩。主子子子孫孫做犬馬都酬謝不完。”

“你說好了。”

“是！”肅順漸漸止住哭聲，拿馬蹄袖拭一拭眼淚，仍舊跪在那邊。

“是是，”肅適應下，“主子毫不敢有不忠之事，”但已經提及了這些事，肅順乾脆問個明白。

彆的喪儀中另有應行備辦的物品，數千百種，少一樣就是“恭辦喪儀疏略”的罪名，誰也擔不起乾係。但辦得安穩無事，卻很有油水可撈，並且將來敘功勞的保案中，另有升官換頂戴的大好處。以是外務府的司官們懷著一則以喜，一則以懼的表情，關起門來，查會典、找成例、調舊檔、開票據、核銀數、氣度辦、動公事，忙得不亦樂乎，跟那些“酒以澆愁、牌以遣興”的軍機章京的懶惰無聊，剛好大異其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