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給常四奉上來了熱毛巾，常四接過毛巾正欲拭淚，阿誰老羽士耳背的很，耳廓一動，彷彿聽到了甚麼奇異的東西，軒眉一挑，正想說些甚麼，常四就趕緊跳了起來，神情裡頭帶著猜疑，“這外頭是甚麼聲音？”

阿誰管家一時候說不出口，“何必買了這砒霜自尋短見？”嘉備悠然得意接話道，“是不是？”

“這大清朝啊，怕是要完了！”常四在平日裡常去的“福祥”茶社裡頭，對著圍著本身的一群旗人大爺大聲說道，茶社掌櫃的聽到如許的話兒，三魂丟了兩魂，趕緊擠進人群，朝著常四趕緊作揖抱拳，“哎喲，我的常四爺，如許的話可不能胡說，聖天子在位呢！”又指了指柱子上釘的木牌子，“爺您瞧見了嗎？莫談國事，莫談莫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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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四不屑一顧，“你怕個賊廝鳥！你這個民人不好說，這話我旗人就敢說！大不了去宗人府，甚麼玩意！去去去！”常四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濃痰，喝乾了蓋碗裡的香片，揮手斥退了阿誰唯唯諾諾的掌櫃，“肅順那賊子攛掇著萬歲爺去熱河避暑，避個鳥毛暑！五王爺、六王爺都跪在地上哭著求皇上彆去熱河，五爺還說要去太廟哭太祖太宗去，可皇上聖心被奸賊矇蔽了，鐵了心要去，傳聞皇後孃娘都吃了刮落，還和肅順那廝吵了起來，都是無用啊！”常四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啊，皇上，如何能拋下這四九城的城門啊，這是中國的根兒啊！”

常四嘴裡喃喃自語，固然冇喝酒，可大師看來，常四彷彿已經喝醉了酒，“如何能逃呢？如何能逃呢，逃又能逃到那裡去，這大清朝，嘿嘿......”語氣苦楚，就連坐在西牆下的一個滿頭黑髮的老道人聽了以後都忍不住悄悄歎了口氣。

詹事府主簿嘉備端坐在中廳內，聽著街上亂糟糟的聲音，間或著一些婦孺的哭喊聲，長歎一口氣，本來握在手裡的一卷書丟在了桌上，喊道：“管家。”

“皇上固然能走，”嘉備的雙眼通紅，“我卻不能走，是以未雨綢繆，備下這砒霜，如果洋人進了京，老夫固然手無縛雞之力，殺不了這些逆上的賊人，隻好是他殺報國了！管家。”嘉備說完了苦衷，內心舒坦了很多，對著管家說道，“等我身後，你幫我收屍，帶著大爺回家，不準叫他退隱了，聽到了冇？這大清朝啊，怕是要完了！”

“老爺，”阿誰管家痛苦地喊道，“洋人還在通州，不見得就攻得進都城！老爺你又何必，又何必.......”

南銅鑼巷子。

管家點點頭，“我身為進士，又是點了翰林，在詹事府裡頭當差，天然要忠君體國，為國儘忠，這是第一；第二，每天****上國，竟然被宵小蠻夷逼迫到這個程度，竟然皇上都棄京去了！”嘉備悠然的臉上留下了兩行淚水，“開天下之前例！皇上啊皇上！這叫天下人，如何自處啊！”嘉備雙手捶胸，哀思欲絕，“宗廟社稷在此啊，您如何能說走就走呢！”

“嘿，”嘉備喟然，“你就直接和他說了又有何妨，”嘉備朝著管家招手，管家不肯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嘉備，嘉備一把奪過了那紙包，翻開一看，瞧著裡頭的紅色粉末，點點頭，複又折了起來，放進本身的袖子裡，對勁的拍了鼓掌。

“是，”管家苦著臉從袖子裡拿出來了一個紙包，“這是老奴在百草廳買的，阿誰大夫問老奴買這麼多些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