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琴看著非常花梢,但實在音色和其他兩把比起來不過普通,用料上等,卻有失風華了。”
“國舅勿惱,鶴軒來遲。”
梅馥在太後跟前表態以後,與太後的乾係也日漸密切起來,太後宮中來人似也不避嫌夏雪籬,常常前腳才從他麵前出去,前麵便招丫環通報梅馥,隻說傳太後口諭。如此來往一二,夏雪籬也隻當看不見,從不過問,可偏生明天洪公公方邁過門檻,夏雪籬便放下書,朝門後抱臂的阿九道。
“如何了?”
這一個“她”雖是輕飄飄吐出,卻透著說不出的眷眷柔情。阿九眼皮也不抬,不削道。
夏雪籬笑看了她一眼,大步朝前。
夏雪籬朝掉隊了屋子,因有女客,掌櫃便號召了一個琴娘出來服侍,未幾時,掌櫃便親身抱了三把瑤琴前來,楠木長桌上一字排開,每一把都是佳構,可在第三把琴被放出時,梅馥手上一顫,握著的青花蓋碗茶杯差點從手中滑落。
與梅馥訂交幾月,何曾見她透暴露對物品的執念,見梅馥如許,夏雪籬心中不由有了幾分瞭然,也不看她,號召掌櫃就把那琴包好。可令人奇特的是,掌櫃卻隻是撚鬚淺笑,並冇有半點東西被銷出以後的欣喜,過了半晌,才半是抱愧半是遺憾地對夏雪籬道。
梅馥眼風往中間掃了下,夏雪籬卻彷彿冇有半點要脫手互助的籌算,眼看空中近在咫次,她雙手亂抓卻不得其所,無法之下隻得視死如歸的閉上雙眼,可下一秒,意猜中的疼痛冇有來臨,梅馥隻感到腰間一緊,帷帽滑落,耳邊一陣熾熱的呼吸,已是落入一個熟諳的度量。
天然是夏雪籬與段瑩然春江花月的一夜讓他投其所好吧?想到這裡,梅馥胸中無端湧出一股酸意,也不顧和掌櫃酬酢的夏雪籬,跟著丫環蹬蹬蹬先入了二樓雅間。
好半天,還不見夏雪籬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梅馥側臉去看,卻恰好與他視野相對。
等進了鋪子,梅馥才後知後覺地發明原是到了都城最大的琴鋪天弦閣,這家鋪子除是百年製琴的寶匠傳家,更因幾代閣主均是樂律精通之人,善收寶琴,閣中也有很多傳世珍品。段瑩然是不輸沈冰柔的才女,拋開對沈冰柔的成見不說,她的琴藝雖比不上花漪紅,卻也無愧才女之名,而段瑩然想必也……
實在也是,操琴講究的是風雅,圖的是意境,曆代名琴均是外型古樸、簡練大氣,這把琴高聳地放在兩把琴當中,一眼看去,雖把其他兩把襯得黯然失容,可久看幾眼,頓時卻有點庸脂俗粉的姿勢。
“如果看中甚麼讓阿九付賬便是,不消嚴峻。”
“妾……”梅馥看了那把琴一眼,咬緊唇倒是冇有說話。
“還不是主上日理萬機,妾望穿秋水都見不著您,再如許下去,恐怕都要成深宅怨婦了。”
這都城的販子,分東西兩片,珠寶玉器、琴畫棋書鋪子林立,而按品階來分,普通東貴西賤,東市幫襯的客人普通都以權臣貴族為多。梅家曆代皇商,買賣遍及外洋,疇前鋪子也多在東市開放,現在產業被抄,那些鋪子也易了主。梅馥怕觸景生情,之前一向決計製止到此,還覺得半年疇昔表情已歸於安靜,可等國舅府的馬車在東市牌坊前愣住時,梅馥身材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怕甚麼,掉個兩三回又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