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看坐在一旁的郭榮、張平臉上都冇有甚麼異色，心想世妃請他們到內府相見，想必也是早就獲得天佑帝的特許。

“韓師，母妃一向唸叨著想見見你；這幾天母妃特地出宮小住，趕巧你回金陵來。”楊元溥歡暢的站起來，便請韓謙、沈漾、鄭暉以及他的嶽父信昌侯李普一起往內府走去，其彆人都隻能在原處等待著。

韓謙所寫的紀行，也是事無大小，將相乾資訊都謄寫下來，七八萬字，厚厚一疊近兩百頁紙，差未幾抵得上一名文士畢生的著作。

“沈漾並無幫手三皇子即位的誌願，陛下為何要用他出任郡王傅？”信昌侯李普麵帶一絲不解的問韓謙。

天佑帝目前的偏向性已經相稱較著了，李普信賴沈漾並不傻，很不睬解沈漾竟然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斤斤計算，也不睬解天佑帝應當很清楚沈漾的臭脾氣，卻還指定沈漾出任郡王府權力最重的郡王傅。

這會兒張平走出來，說道：“殿下要我們先去東院，殿下再陪世妃說會話，世妃便要回宮裡去了。”

這時候楊元溥掀簾走出來，對世人說道：“你們都退下去，母妃有些累了，待下次再出宮時召見你們說事。”

比起當世儒士著書立說但求言簡意賅的傳統，韓謙寫紀行更像是一個話嘮。

“韓大人有天縱之才，此次元溥能守住淅川，你建功甚著，沈大人、鄭大人、李侯爺他們皆得陛下的犒賞，也不該缺了你的那份，本宮暮年在寶椒山腳下有一處田莊，養著十多戶奴婢，此次便賜給韓大人你吧！”

又沉默了片刻，也不曉得張平如何勸說世妃，接著便聽到冷寂的聲音稍稍變得生硬一些，再次傳出來：

固然隻是短短的一瞥，韓謙卻看清來人的邊幅，明顯是安寧宮派到三皇子身邊的司記女宮宋莘，隻是本日的宋莘臉頰高腫起來，另有十數道血痕縱橫，左嘴角扯破開一道大口兒，看上去非常的猙獰、醜惡，較著是被人拿板子狠狠掌了十多下嘴，一副非常清秀美豔的麵貌怕是就此毀了。

韓謙情不自禁的往身後瀟湘閣看了一眼。

《左傳》有雲，太上立德，其次建功，其次立言。

沈漾也未幾想解釋甚麼，便與韓謙他們先往外走去。

信昌侯李普偶然候不明白沈漾是真胡塗還是假胡塗，陛下不賞韓謙，不就是留著讓三皇子或世妃暗裡犒賞嗎？

韓謙苦澀一笑，都忍不住想要懟這固執的老頭一句：你丫有種去跟天佑帝說這話去。

更令他們不解乃至不爽的，則是三皇子對韓謙所獻的紀行如獲珍寶，不顧世人坐在堂下，便細細翻閱起來。

“淅川一戰，韓大人功過相抵，是不宜再賞，本宮考慮有欠安妥，但韓大人與沈先生教誨、幫手溥兒有功，田莊及奴婢便算是本宮賞韓大人的教誨、幫手之功。沈先生，傳聞你妻許氏病故後，一向都未續娶，身邊都冇有一個辦事細心的人顧問。明秀在我身邊顧問多年，年紀也很多了，該是到了出宮的日子，本宮便叫她到你身邊服侍，還請沈大人莫要推讓。”

這時候沈漾又站出來勸諫道：“荊襄戰事，獎懲已有定論，世妃不宜在陛下以外再行私賞。”

韓謙進入三皇子之前居住的瀟湘閣，頂著日頭就站在院子裡，他剛纔還覺得能親眼看一看世妃長甚麼模樣，但此時看廊下站滿宮女、宦侍，他隔著一重簾子，連坐在堂屋裡說話的世妃身形是矮是高、是胖是瘦都完整看不到，內心忍不住有小小的一點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