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將帖兒往桌上一撂，挑眉道：“我可管不著這些，總歸往老太太跟前一送，是去還是不去，由得她白叟家作主。”

“來人。”她提聲喚道，又向轉向陳瀅，語聲非常暖和：“祖母不會叫你吃這個悶虧的，你放心便是。”

“且慢。”許老夫人抬起了一隻手，阻住了陳瀅拜彆的腳步，同時身子也往前傾了傾，整張臉都落在了光芒之下。

許氏拿著那紅帖兒瞧著，隨便隧道：“去見見老太太。”說著便將那帖子往流影麵前一送，嗤笑道：“你瞧瞧，這不風趣？人家巴巴地送了帖子過來，這小意兒殷勤的，倒叫報酬難。”

流影跟從許氏多年，精通文墨，因見那上頭寫著興濟伯三個字，便咋舌道：“嚇，這鬨僵了纔沒幾個月，帖子就送過來了，可真叫人難辦得很。”

陳瀅悄悄地籲了一口氣。

劉寶善家的麵露訝色，忙應了個是，退了下去。

二房本就人少，那幾個管事丫頭就跟閉了嘴的河蚌似的，底子撬不出幾句話來。至於底下的那起小丫頭子，她們倒是嘰嘰喳喳地話多，可說的卻皆是些不著四六的閒話，有效的動靜倒是一概冇有。

陳瀅向她點了點頭，並不急著出來，而是一向目送許氏領著丫環去得遠了，方纔跨進了院門兒。

“有話要和祖母說。”陳瀅簡短地回道，麵色還是一如平常般地安靜。

看著她點漆般的眸子與白淨的麵龐，許氏心中便浮起了一陣煩躁。

許氏在鏡中看了她一眼，“噗哧”一聲便笑了出來，佯嗔道：“偏你促狹，就有這很多怪話說。”

陳瀅應了一聲，便坐在了右邊下首的第一個位置，那廂劉寶善家的早批示小丫頭奉上了熱茶，便帶著人退了下去。

許老夫人自來喜幸虧東次間兒起坐，現在便也仍舊像平常那樣，安坐在東次間倚窗的扶手椅上，見陳瀅出去了，便抬了抬手：“坐吧。”

“此事，你措置得很好。”許老夫人終究開了口，語聲遲緩，安靜無波，“香山縣主性子陰狠，今後如果兩邊對上了，須得謹慎。”

那宮裡的寺人成百上千，許老夫人即使經常有機遇進宮，卻也不成能儘知。

陳瀅此時方纔瞧見，許老夫人的麵上，竟含著一絲淡笑。

陳瀅抬眼看去，便見她一頭斑白的頭髮，一身秋香色衣裙，羽扇搖風，倒有幾分老神仙的味道。

說來也是巧，她這廂才一跨出明遠堂的院門兒，遠遠便見那迴廊下頭走來幾小我，搶先那人穿一身翠綠的長裙，通身高低潔淨如水，恰是陳瀅。

許氏便勾了勾唇，麵上浮起一絲譏意：“我算是看明白了，管得越多就越受累，倒不如那些躺下來睡大覺的，天上還會掉下好東西呢，冇準兒就砸著了。”

劉寶善家的笑稱“不敢”，親領著陳瀅上前，挑起門簾，將她請進了房中。

“你說有首要的事兒要說，是甚麼？”許老夫人開門見山地便問了出來，頎長的眼睛微眯著，一麵悄悄動搖手裡的玉柄羽扇。

“就是這話兒呢。”流影陪著笑道，兩手翻飛替她挽著髮髻：“夫人儘管您該管的事兒就是，多餘的一點兒都甭沾，也免得那起子人亂嚼舌根兒，好說不好聽的。”

略略考慮了一下用詞，陳瀅便將包玉春的事情大抵說了，末端又道：“……進宮搜身本是應有之儀，就算搜身的是寺人，那也是符合端方的，即便這寺人是被香山縣主拉攏的，也不能說縣主就錯了。再者說，孫女還把人給打了，也略過了搜身這一關，是以這事兒孫女就冇跟外人提，至今也隻奉告了祖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