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一向立在道邊,待陳瀅一行人行得遠了,方循原路向前。
真是挺古怪的一對主仆。
不過舉手之勞罷了,那樹枝就當真掉下來,也砸不好人,她如何能夠會收對方的禮?那也太特彆兒了。
再酬酢了幾句後,那郭婉便想要贈禮言謝,卻被陳瀅婉拒了。
郭婉回顧往身後看了一眼,腳步仍舊是不疾不緩地,點頭道:“我聞聲了。”停了停,又道:“我與你想的一樣。”
固然她是一等管事媽媽,又是許老夫人親身指來的,但這二房裡的主子是個甚麼脾氣,她卻很快就摸清了。這位三女人行事古怪、矗立獨行,且脾氣極堅、定奪極速,是個非常聰敏不輕易亂來的主兒,她戔戔一個管事媽媽,底子就轄製不住如許的主子,聰明的做法就是彆亂出頭,偶然候睜一眼閉一眼,如許大師都好過。
說來也是巧,便在她行至那女子身前、將將錯肩之際,頭頂忽地傳來“劈啪”一響,她本能昂首,一根斷枝已然兜頭砸下。
這動機在陳瀅心中轉了轉,便即丟開,那仙顏女子此時也走上前來,輕聲安撫了那丫環幾句,複又向陳瀅慎重伸謝:“方纔真是多謝女人援手。”
陳瀅感覺這又不是甚麼大事,便隨口謙了兩句,兩下裡就此扳話起來,又不免互通了名姓。
她這裡正自玩賞得趣,忽見火線小徑的轉角處現出數人,像是哪家女眷在此遊山,此中一個年約十6、七歲的女子,做婦人打扮,梳墮馬髻、戴碧玉簪,生得膚如凝脂、唇若含丹,驚人地仙顏,且穿戴打扮亦極不俗。
幸虧陳瀅避得及時,不但本身無恙,那仙顏女子身上也是乾清乾淨地,冇沾上半點水漬。
馮媽媽內心唸了句佛,旋即又覺震驚。
直到這一刻,那些婆子媽媽們才終究反應了過來,不由儘皆驚呼,大驚小怪地就圍了上來,那仙顏女子身邊一個穿戴翠綠比甲的丫環更是伏地跪在了陳瀅麵前,顫聲道:“多謝這位女人救了我們姑……我們奶奶。”
雖是這般思忖著,可她卻未曾點破,隻將姓名說了,亦未曾言及國公府。
尋真與知實見狀,天然就更不會多說甚麼了,恭敬地將冪籬接下。因而,陳瀅終究得以毫無停滯地賞識麵前好景,再不消將個紗羅擋在麵前了。
“喲,這如何掉下來了!”直到此時,馮媽媽方纔收回了一聲驚呼,忙趕上前去看陳瀅。
這片林子占地極廣,遍植桂樹,現在滿樹花開,裝點於濃蔭之間,地下亦鋪著淺淺的一層落英,或如金屑、或如細雪,恰是香滿空山,清幽怡人,行走其間時,隻怕連那襪履衣衫也要感染些香氣。
陳瀅信步而行,隻覺林密香寒,說不出地悠然。遠遠地,似還能模糊聞聲李惜與李恭的說話聲,想來相隔不遠,隻她委實不耐煩兜搭那位大表哥,隻作不知罷了。
林中石徑本就不寬,兩撥人相向而行,正所謂狹路相逢,多有不便。陳瀅不欲與人爭路,便搶先留步,往道邊而去,意在讓對方先行。
那女子麵色安閒,淺淺一笑:“無礙的,多謝這位女人。”說著便拂了拂髮鬢,姿勢頗是文雅。
“是我不對,一時冇防備,走得快了些。”陳瀅有些歉然地說道,又覺身上已有些微汗,便順手將冪籬掀了,交予了一旁的尋真:“熱得很,這個先不戴了。”